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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抛了一根烟到嘴里,他说:“你之前不做这些,我也从没逼过你,咱们公司不是窑子,如何发展全凭自己心意。”

    男人的烟吞得很凶,双颊一嘬,暗火迅速后退,烟灰野蛮生长。吐了烟,他道:“如今你主动和你经纪人说可以接‘高端’,现在资源谈好了,路子打通了,上百万的代言费,你就让人家摸一摸?”

    “沙总,是我的错,我接受公司对我任何形式的处罚。”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真不行?”

    陆臻摇头。

    “那好。”

    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蒂,男人吞了最后一口烟。他走到龛匣旁边,一边缓缓地吐出烟雾,一边将烟蒂按进莲花香炉。

    蓦地,男人伸出手臂,猛然抓住陆臻的头发,在青年震惊的目光中,将他的头狠狠地掼在墙壁上!

    骤然而来的力道冲撞了缭绕的香烟,一世安宁,碎了半世。

    “还以为有那个姓樊的金主罩着呢?陆臻,你现在就是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猫。”男人的手指用力地绞着柔顺的头发向后拉起,露出青年秀丽的脸庞,“我从不逼良为娼,这生意是你自己应下的,今天这人,你草也得草,不草也得草!”

    被撞得昏昏噩噩的陆臻,在听到樊霄的名字时瞬间清醒了意识,软塌的脊背因为愤怒变得僵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眸色火焰一般的凌厉。

    他走到如今这步,很大程度源于樊霄。陆臻自觉不算物质,想同樊霄在一起,绝大因素源于爱慕。可在自己怀揣着最美好的期盼,等待着开启一段崭新的旅程时,却被樊霄用最奚落轻蔑的言语敲碎了他最甜美的梦境。

    原来自己只是那个男人的一个苹果,一枝花,一只将死的蝉…一个挑梁的小丑。

    此后,很多很多个黎明,陆臻都是蜷在露台的椅子中度过的,那里能看到天色将蒙的微光,是游书朗最喜欢的景象。

    与游书朗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很多个凌晨梦醒,他都在床上找不到人,缥缈的窗纱后,露台上的人影朦胧,绕着一段烟雾,是游书朗的背影。

    陆臻曾经很不理解,总觉得他与游书朗之间筑了一道墙,他翻不过去,有时也不愿费心费力地翻过去。

    而现在,那抹天际的微光也成了陆臻最喜欢的景象。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不开心的过往总会过去。曾经的恋人的旧话,却在此时支撑着陆臻。

    陆臻不允许自己后悔,不论是贪钱、贪资源,还是贪图新鲜的感情,反正他是起了贪念,才与游书朗分手的。不讲道德的是自己,背叛感情也是自己,没道理找个牵强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樊霄是变态,自己是渣男,毋庸置疑。

    陆臻从没想过回去找游书朗,因为不配,也因为没脸。他想念游书朗,却自认没有资格再将那个男人据为己有。

    少年心暮,不谈风月,陆臻专心搞起了事业。他本身资源不算好,原来功利心不重,靠天赏饭。如今毫无章法地横冲乱撞一番,一无所获不说,还被人使了各种绊子,下了各种招子,一身狼狈。

    因而在某个愤怒且拎不清的时刻,陆臻选择了走“高端”路线。

    此刻,出尔反尔的陆臻被高大的男人按着头压在墙面上,扭曲着半张脸,怒容凌厉。

    “樊霄”的名字点燃了他的愤怒,被强加的包养身份让他口不择言:“沙怀安,要我草人也行,我他妈草你!”

    脖颈上暴起一道青筋,陆臻猛然破开男人的辖制,耗尽了全身地力气奋起反击,他纵身一跃,用额头重重地撞在男人的鼻梁上!

    “唔!”强壮的男人未曾料到哈基米一样的小年轻,也会亮出爪子。他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感觉鼻梁酸痛,有热流缓缓涌出。

    男人抹了一把鼻血“啧”了一声,挑起眼皮,缓缓说道:“陆臻,你今天不草我都不行了。”

    豪华套房里,暖风打得很足,沙怀安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

    男人穿着衣服只觉得高大,未想脱了衣服竟拥有这么贲张的肌肉。

    他左臂上有重色纹身,青面獠牙的“不动明王”像是要破开皮肤,主宰世间一样。陆臻搞不明白一个象征着理性和智慧的菩萨,面相为何会如此凶恶愤怒?

    沙怀安回了几个电话,才撇开手机向站在门口的陆臻招手:“过来,草我吧。”

    陆臻打了个哆嗦,刚刚的奋勇消失殆尽,如今只余一身惶恐。

    “沙总,我错了。”他打不开门,只能选择乖乖认错。

    “错不错的,草完再说。”沙怀安起身解皮带,裤子落地,露出结实有力的大腿。

    他一步步压向门边,盯着退无可退的哈基米:“需要我做什么服务吗,小陆?”

    “沙总,我解约,我愿意赔付解约金。”陆臻惶惶地说道。

    “不差你那几百万。”沙怀安的气息喷在陆臻的皮肤上,下面一撞,“差一根这个。”

    “沙总!”陆臻紧紧地闭上眼睛,“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沙怀安垂眸看了一会儿陆臻翕动的睫毛,又一次伸手抓紧他的头发一拉,露出了青年脆弱的颈项:“知道错了,明天就去给那个女老板道歉,什么时候人家原谅你了,愿意再和公司续签,什么时候这事算是过去了。”

    “听懂了吗!”男人厉喝。

    陆臻忙不迭的点头:“懂了懂了。”

    “懂了就滚吧!”

    陆臻跌跌撞撞的下车,又迷迷糊糊的上楼,直到在口袋里翻不到钥匙打不开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游书朗的家门前。

    看着那扇熟悉的门,想着门内那个人的温柔与体贴,陆臻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像在外受到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里一样,迫切的需要一份巨大的安慰。

    他去拍门,又重又急,空荡荡的回声震颤着安宁的午夜。

    直到手掌被拍红拍疼,那扇门后才传来了开锁的响动。

    门被推开,缝隙愈宽。

    “游叔叔!”陆臻不顾一切的冲进屋子,脱口而出,“我好想你!”

    却在看到门内人的一瞬,愣!住!了!

    未能急刹的惯力,让他撞上了衣衫不整的男人。

    瞬间跳开,陆臻惊呼:“樊霄,你怎么在这!”

    第61章

    让你动了吗?

    女人手上巨大的钻石反射着耀眼且凌厉的光芒,如同它的拥有者此时拿捏的态度一样。

    即便有华美的饰品加持,那只持着汤勺搅动咖啡的手也看得出并不年轻。

    “半个小时后我有一个会议,所以你只有10分钟的时间。”

    女人的目光放在手边的文件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显而易见的轻慢让坐在对面的陆臻涨红了脸。他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男人,寻求庇护。

    陆臻眼中的男人穿着黑色高领羊绒衫,深咖色羊绒大衣,瞳眸在暖色的光线中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男人的气质不好分辨,一眼望过去沉稳成熟,再看又能品出深蕴的温柔,又或似有还无的清寂与孤独。

    面对女人的轻蔑,男人倒是神情自若,声音在硬邦邦的气氛中不急不燥,平稳且诚恳:“我是带陆臻来给史总赔罪的。”

    女人轻嗤一声,缓缓抬眼,目光在陆臻身上刮了一眼便移开了。她浅浅抿了一口咖啡,杯口留下了艳丽的唇色。

    “给我赔什么罪?男欢女爱,凭的是眼缘,小陆瞧不上我,我也不能强求。”她冷笑,“也是,以我的年龄努一点力都可以把他生出来了。”

    这话刁钻,透着极度的不爽,是完全不买账的意思。

    沉稳的男人垂下眸子,目光在窄窄的眼域中睨了一眼陆臻,面上多了些冷意:“陆臻,还不给史总道歉。”

    陆臻急忙应下,将在肚子里转了好多圈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没等女人再次责难,陆臻身旁的男人曲指用关节敲了敲桌面,冷声道:“陆臻,要道歉就拿出点诚意来,史总的时间是浪费听你这些话的?”

    陆臻一怔,三五息后才反应过来,他起身挪步至女人身边,忽然沉腰给女人鞠了一躬:“史总,我错了,没搞清楚状况就赴约,请您原谅我吧。”

    女人翻了一页文件,轻掀唇角:“这架势,怎么搞的全员就我一个恶人似的。”

    “我要是您,昨天必然不会让陆臻全须全尾地走出会馆,今天也不会因为他等了一天,就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他。”男人微笑着说,“所以,史总您真担不上恶人的名头。”

    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一瞬,女人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面生男人。

    她见男人眉眼中还含着淡淡的笑意,却语出威严:“陆臻,让你起来了吗?”

    听了这话,陆臻再次将脊背躬到了九十度,两只手压着裤线,像个标准的三角尺。

    女人瞧瞧陆臻,又瞧瞧对面的男人,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怎么,你们公司给小陆换新经纪人了?”

    男人微直脊背,是下位者介绍自己的姿态:“史总,我是陆臻的前男友,我叫游书朗。”

    这回换女人一怔。

    “前什么?男友?”她瞬间愤怒,“合着他们公司给我推荐男同?!”

    “草!”精致优雅的女人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史总稍安,与公司无关,全是陆臻的错。”游书朗不疾不徐地安抚,“他想接代言,也想攀关系,却与公司在某些方面没有沟通清楚,糊里糊涂接了您的广告,但总不能冒充直男骗您不是?昨天他临阵退缩,公司也很生气,您看他现在额角还有红印子。”

    女人顺着话茬望了过去,看到还在九十度鞠躬的陆臻,即便脸已经憋得通红,左边额角处依旧能看得出清晰的淤青。

    还算有点良心。圈子里有过传言,一些男同为了上位,宁可吃药也挺着伺候女老板。

    秀眉一挑,女人收回目光,怒气散了不少。

    “小陆是你…前男友?”

    “是。”游书朗淡淡的应道。

    “前男友出事也管?”

    游书朗笑了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权当为了以前的情意,以后再不管了。”

    听了这话,正在勉力坚持的陆臻身子一晃,大滴大滴的泪水没有任何缓冲的便直直地砸在地面上。

    女人瞄了一眼地板上的泪水印子,忽然觉得入口的咖啡有点苦涩。她从包里翻出女士香烟,刚含到嘴里,游书朗就递来了火苗。

    “为什么分手啊,这么好的男朋友?”她就火点了烟,问的是陆臻。

    陆臻的眼泪更多了,身体一抽一抽的,却也在极力支撑着弯曲的脊背。

    女人一嗤:“看来是你不知足了。”她长叹,“男人啊,有些不能同甘苦,有些不能共富贵。”

    她吐出烟雾,落寞一笑:“我要是能遇上好男人,也不至于天天玩小男模了。”

    游书朗沉默了一会,才说:“陆臻年纪小,有时把很多东西想的过于理想化,包括感情和工作,我想他跌了一跤肯定能记住教训,也希望史总您高抬贵手,原谅他一次。”

    女人擎着烟,细细的白雾升腾而起,她盯着几近支撑不住的陆臻,淡淡地说道:“没几个男人能为前任低声下气,这次我卖游先生一个面子。”

    将香烟按灭,她从公文包中翻出广告代言的合约,拧开签字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不换代言人了,陆臻,我看上你,也是因为你和我前夫年轻时长得有几分像,希望你不要像他一样黑心黑肺。”

    签完合约,女人盯着游书朗笑着说:“游先生要喜欢女人,砸多少钱我都会把你弄到手的。”

    她的笑容第一次走心,不算年轻的脸上竟然还有几分天真。游书朗回以微笑:“史总人很好,也漂亮,会遇到良人的。”

    “你现在遇到了吗?”女人顺口问道。

    “我……”

    一个简单的问题,竟将沉稳从容的男人问得哑言,被压抑了整整一天的各种情绪如山一般地压向游书朗!

    周边的声音渐远,女人关切的目光也慢慢变淡,只有烟灰缸中,那支未按灭的拖着半死不活残烟的女士香烟,像极了昨晚樊霄手中的那根“胭脂”……

    第62章

    对决

    剧烈的敲门声震碎了一室旖旎,游书朗将黏在自己胸口的人拖上来,哑着声音说:“敲半天了,去开门吧。”

    樊霄含着他的唇将男人的话堵了回去:“别管,专心点游主任。”

    “可能是邻居有什么急事,樊霄,我去问问。”

    游书朗的话断断续续夹着水声,一记深吻之后,樊霄才低低“草”了一声:“你别动,我去。”

    简单套了条松松垮垮的裤子,还是能看得出一著擎天,樊霄眉眼压着不耐,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游书朗怕他生事,拖着酸软的腰套了睡袍,刚刚走到卧室门口,便听到了陆臻变了调的惊呼。

    “樊霄,你怎么在这里?!”

    陆臻?游书朗脚步一顿,他怎么认识樊霄?

    推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在玄关对峙。

    陆臻眼中有惊讶也有怒意,像个应激的小动物一样竖起了全身的毛。

    至于樊霄…

    游书朗的目光落在樊霄的身上,见他的脊背前所未有的僵直,右手还拉着门把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横亘的暗青色异常清晰。

    下意识的,游书朗看了一眼樊霄的耳后,这种类似检视的不自觉动作,有时让游书朗真的很烦。

    耳后的筋脉再一次鼓动,似乎更急更快了,如今连同着颈项上的脖筋都一同鼓起,好似向来嚣张的野兽却不期然遇到了强大的劲敌。

    陆臻退后了一步,确认了门牌号码,熟悉的几个数字再次点燃了他的愤怒!矮了樊霄差不多一头的他,猛然将门前高大的男人一推,怒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干嘛找游书朗!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已经退给你了;欠你的钱,我也给你打了欠条!你找他干什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陆臻整个晚上经历了接连重创,如今被活生生的樊霄一刺激,怒火攻心,不过脑子的想当然,将他当成了上门逼债的恶霸。

    樊霄被他一推,很轻易地就撞在身后的鞋柜上,上面摆着的水晶相框来回晃悠了几下,最后还是翻落在地。

    璀璨的水晶瞬间炸裂,晶莹剔透变成了支离破碎,一块块细碎的尸体,埋葬了樊霄在照片中的笑容。

    照片外的樊霄,目光也冷了下来。本意是想装一下柔弱的白莲,没想到却碰碎了自己的相框。

    这不吉利,他摸了一下胸口的四面佛。

    “只许我甩他,不许他离开我。”

    “哄回来再狠狠地甩了。”

    樊霄忽然意识到,如今游书朗已经哄回来了,只差狠狠地甩掉了。

    他慢慢握拳,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不允许自己多想,樊霄似笑不笑的说道:“臻臻啊,怎么这么晚过来?”

    随着一句“臻臻”的出口,室内的气氛陡然而变!

    陆臻终于清醒过来!看到地上的照片和赤裸着上身的樊霄,他的脸色骤然惨白!

    目光缓缓越过面前的男人,陆臻看向站在卧室门旁仅着浴袍的游书朗,颤抖地问道:“游叔叔,这是…怎么回事?樊霄为什么会在你家?”

    游叔叔?樊霄眉心微蹙,他将冷硬的目光也投向游书朗,吊儿郎当的问道:“是啊书朗,我的绘画模特为什么会半夜来敲你的门?”

    两个人,竟都在责难!

    游书朗站的地方,头上有一盏射灯,老式装修的特色,吊顶四周要配一圈筒灯。

    光线自上而下,在他的发丝上荡出淋漓的光芒,像静湖中偶尔潋滟的波纹,一片孤清。那束青丝是樊霄的眷恋,刚刚还一遍遍吻在那发顶,迷恋着荼蘼又悲伤的野蔷薇的味道。

    顶光又落在游书朗的睫毛上,在他的眼底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掩去了眸中的神色,让男人的一切变得意味不明。

    “你们认识?”游书朗声音还带着情遇之色,暗哑性感,好听得令人头皮发麻。

    慢条斯理的语调,无急无怒,倒让樊霄挺意外。

    “我们…”

    陆臻有些语迟,樊霄替他答了:“认识,我曾请他做过我的绘画模特,好像就一次吧,应该是。”

    说话的同时,樊霄离开玄关,在客厅里找了把椅子坐下,翻出烟夹在指间,又自顾地确认了一次:“在我印象中是这样的,我邀约的绘画模特太多,记不住了。”

    樊霄转身的时候,陆臻在他的背上看到的几道抓痕,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终于确准了自己的猜测,声音也变得尖利而颤抖,指着樊霄,问自己曾经的恋人:“游…书朗,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上床吗?”

    无人回答的问题,代表着默认。

    “上次那个在卧室里没出来的也是他吗?”陆臻几乎是喊着问出来的。

    “是。”游书朗痛快的回答。

    “是?”陆臻的瞳眸骤然爆红,几近疯狂,“游书朗,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樊霄,雇我做模特的人,叫我臻臻的人,不断送我礼物,给我温柔的人,让我抛弃你出轨他的人!!”

    “没有出轨。”坐在椅子上的樊霄淡淡纠正,“出轨要有感情交互,我们之间,没有。”

    陆臻笑容悲凉:“是,没有,你只是假意让我觉得你爱上了我,在我抛弃所有孤注一掷时,才告诉我都他妈是假的!”

    “玩我,我认了,我自己活该!樊霄,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这个变T,又想做什么?!”

    陆臻的尾音干瘪嘶哑,几乎在歇斯底里。

    与之相反,樊霄的话,又轻又薄。

    “哦,听明白了。”他笑了一下,“你前男友是我现男友,对吧?因为我曾经拒绝了你的追求,如今却和你抛弃的男朋友在一起,所以你…崩溃了?”

    “不是!不是这样!”

    肉眼可见陆臻真的陷入了崩溃,他疾步走到游书朗身边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臂,“游叔叔,别听他胡说,是我不好、我下贱,我因为他和你分手,但他真的是个变态,玩弄人心的高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耍了我又来招惹你,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关联!”

    樊霄的手指忍不住去转火柴盒,灯下的游书朗已经退去了情遇之色,神情平静得似乎与常日无异,甚至伸手拍了拍陆臻的肩膀,让他平缓气息,冷静一下。

    脆弱的火柴盒慢慢被收拢的掌心碾碎,冷峭的神情中挂上了一抹笑容,樊霄随便拉来一张椅子,温声说:“臻臻坐下缓缓,等情绪过去了,误会也就解开了。”

    “不要叫我臻臻!!”

    陆臻气得又想发作,却被游书朗压坐在了椅子上,送了一杯温水过去,连带两颗巧克力:“陆臻,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你现在唇色发白,应该是又低血糖了,我不想你在我这里晕倒,我已经没有义务和责任再照顾你了。”

    樊霄挑眉,游书朗对陆臻的无情,让他又高兴了几分。

    “樊霄,”下一刻,他就被游书朗点了名字,“陆臻有贫血症,经不住言语上的刺激,如果他因为你的挑衅晕倒在这里,那么照顾他的责任就应由你承担,毕竟…他也曾是你的绘画模特。”

    语调依旧温和,就是话说得极不客气,不过收效甚佳,成功的让两个人闭上了嘴。

    只是,樊霄又不高兴了。

    “我去换件衣服。”游书朗忽然说道。他身上的浴袍款式保守,包裹严密,再换一件实属多此一举。

    可他已经转身向卧室走去,他的背影框入身后两人的目光中,一如既往的薄削挺拔。

    直到卧室的门被关上,借口来换衣服的游书朗才缓缓地靠在了门板上,平静的神情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沿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了掌心。

    鬼知道他在那盏孤光下强撑了多久,自打樊霄在玄关叫出那声“臻臻”,他的心就已经跌入了冰渊,浑身的热血似被抽干,呼吸在那个刹那都跟着断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樊霄留下的糜烂气息,胸口的软肉还在丝丝隐痛……然而,不过片刻,自己就和那个男人从近到负数的距离,远到中间隔了万道深渊鸿沟!

    游书朗苦涩一笑,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自己色令智昏,自欺欺人罢了!

    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游书朗换了件普通的分体家居服,他给樊霄也带了一件上衣,扔在男人身上,淡淡吩咐:“穿上。”

    樊霄觑了一眼游书朗的神色,才去套衣服。他眼中的游书朗一切如常,面对如此混乱的状况,平静得像在处理别人的事情。樊霄不求游书朗歇斯底里,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那个男人竟连慌乱与伤痛都窥察不到。

    这么不在乎我吗?樊霄心里的不痛快又加深了几分。

    见樊霄套上衣服,游书朗同样拉了张椅子坐下,离着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问几个问题,”他缓言道,“你们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不回答的人就请从我的房间离开吧。”

    “你问,游叔叔。”陆臻积极响应。

    “叔儿个屁!”樊霄懒懒散散地爆了粗口,抻着长声说,“三岁娃娃啊,一口一个叔叔。”

    游书朗递给樊霄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对陆臻说道:“改口吧,再叫不合适。”

    陆臻委屈巴巴,倒也没再争辩。

    游书朗点了一根烟,咬在齿间低声问道:“陆臻,樊霄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你做模特的?”

    此话一出,樊霄一凛。

    陆臻乖乖回答:“经纪人通知我的,我本来不想答应,当时还有其他通告,经纪人说其他的都放下,这单给得钱多。”

    “点名让你当模特?”游书朗又问。

    “嗯,点名指定我。”

    游书朗点点头,没做评判,转头问樊霄:“送过陆臻礼物?”

    “送过,以表对陆臻的感谢,都是些小礼物,不贵重。”樊霄的回复看起来十分坦荡。

    “皇冠是你送的?”

    游书朗瞟了樊霄一眼,看到他果然怔了一下。

    “是我送的,我当时去他们公司谈拍摄广告的事情,碰巧看到陆臻被欺负,都是朋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也懂的,就是利益置换,让主办方将那个皇冠送给了陆臻。”

    “那日陆臻来这里取画,你在房间里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听出是你的朋友吗?”游书朗追问得很紧。

    樊霄忽然觉得室内有点热,脊背微有汗意。

    说多错多,他只给了最简单的回答:“没有听出来。”。

    中指和食指夹着香烟,游书朗的拇指熟练地弹了弹烟蒂,烟灰落下,像骤然而落的眼泪。

    “陆臻,我记得取画那日你接了一个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那日的电话游书朗记忆犹新,只一个铃音便让陆臻由悲转喜,匆匆离去,游书朗当时猜测打来电话的,应该是陆臻的新恋人。

    “啊!”陆臻一下蹦了起来,“是樊霄打给我的,我当时以为他要约我,就匆匆走了。”

    眼皮顿然翻起,游书朗看向樊霄的目光锋利得似寒刃一般。

    空了几秒,樊霄才道:“这个我真不清楚,陆臻,当时我给你打的电话接通了吗?”

    “…没有,没等接通就挂断了。”

    “那一定是不小心碰到了,无心之举。”

    “樊霄,你说谎!”陆臻忍无可忍,“说什么送我的都是普通礼物,说什么你只是替我解围,正常相处与暧昧引诱,我还分得清楚!”

    樊霄“啧”了一声,将轻蔑表现得淋漓尽致:“你还处于爱做梦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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