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起-
玉楼寒起，雪凌院的红梅甚美。树下孱弱女子却无心观赏。
被对面男子逼的步步后退，险些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苏晚棠你就是故意给萋萋难看，害萋萋出丑！”
“不过是一副头面，好似我林家能贪了你一般。”
“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故意弄坏，害得萋萋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丢脸，毁了她的名声。”
苏婉棠摇头，沁着泪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母亲的遗物，本就破碎尚未修复好，带出去会坏掉的。”
“我告诉她了，可她还是一意孤行，我没有陷害她...”
怒气满容的林钰锦根本不听，怒吼着要给妹妹出气，“狡辩！”
“苏婉棠，你一届孤女，贱命一条。”
“是我林家心善，收留你在京都。”
“你吃的穿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林府施舍给你的。”
“你竟然还敢欺负萋萋，是当我林家和你苏家一样，没人吗？”
“今日，本少爷就代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没人？
是啊，她苏府的确没人。
一夜之间满门灭口，连只狗都没有留下。
只剩下她，连狗都不如。
苟延残喘的依附与林家，才能留下这条他们口中的贱命。
面对林钰锦的跋扈不讲理，苏晚棠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林钰锦越说越气，腾腾几步上前将人逼到湖边青石上。
“我没有...”苏晚棠一届孤女。
无依无靠，只能红了眼眶。
瘦弱的身子比纸薄，似一阵风，薄薄一层雪都能压垮她。
没人会比她更清楚寄人篱下的滋味。
“嘴硬！”林钰锦气极。
抬手就想要扇她巴掌。
苏晚棠太害怕了，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巴掌落下。
石头边缘染了水汽，凝结成冰，下了雪，很滑，她没站稳，身子一歪。
“啊——！”
巴掌擦着脸颊划过，又是这般熟悉的刺痛。
在林家，上至家主，下至洒扫奴仆，谁不开心的，都能来扇她一巴掌。
雪花飞落，月白身影随着雪花落入湖中，“噗通——”
同满池的雪一般，消失在水面。
...
隔着一道墙壁的宴会热闹非凡，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因为不喜人多而离开宴席，满身华贵的男子坐在轮椅上。
神色冰冷，眼底是数不尽的冷漠。
身后下属推着轮椅碎碎念，“长公主也是，明知道主子您对女子的脂粉味过敏，还让林家小姐来敬酒。”
“陛下赐婚，林家这边攀附着您。”
“另一边让他们家的养女，苏家那位嫁给风头正盛的二皇子，难不成是起了废太子....”
冷漠至极的声音打断下属的聒噪。
“淮一，慎言！”
身后下属立马闭嘴。
被下属推着经过游廊，抬眼瞧见湖边站着的两道身影，眉心微微皱起。
淮一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那不是林家小少爷吗？”
矜贵男子闻言，眼底露出一抹厌恶。
淮一有些惊讶的开口，“诶？那是他们家养女，苏...苏晚棠！”
“啧啧！”两声。
“外面都传林家虐待已故苏尚书的女儿，不但侵占了她的嫁妆和江州祖父苏家产业，还将人当丫鬟奴隶使。”
“本来属下还觉得是无稽之谈。”
“今日宴席，林夫人特意将她带来，对她嘘寒问暖。”
“属下还以为是太子派人故意抹黑林家呢！”
“瞧着林小公子对苏婉棠的态度，怕不是林夫人特意做给外人看的？”
淮一垂眸，见主子愣神，更是震惊，“主子？”
男子回神，眸光冰冷中更是带了些怒意，低沉着问道，“你说，她是谁？”
淮一不解，“已故苏尚书之女，苏婉棠！”
江州河畔，晚棠...
是巧合吗？
“啊！”淮一惊呼。
“这林小少爷疯了，寒冬腊月，将人推进湖里，谋杀啊！”
男子看见月白身影跌落湖中，扶着轮椅扶手的指尖骤然收紧。
竹帘冰冷珠翠挡住的嘴角绷直，露出不满。
只见他薄唇微微开启，“淮一！救人”
明明说的是救人，语气却比满天飞雪还要冰冷。
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黑衣男子颔首，“是，主子。”
踏雪翻下游廊，没有一丝犹豫的投入湖中。
...
湖水冰冷无比，像无数尖利的针同时扎进身体里。
苏晚棠才挣扎了两下便觉得手脚僵硬，如石雕凝固住一般，浑身麻木，动弹不了。
想要呼喊求救，可口鼻却呛了好多的水，冰水入腹竟然如同岩浆一般灼烧心肺，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苏晚棠想憋气游上去，可沉重的斗篷沁了水，如同大石头一般拉扯着她沉入湖底。
她想要解开斗篷，可是手指被冻得麻木，笨拙得很，还没挣扎几下，便意识昏沉无力。
苏晚棠好害怕，她是死了吗？
眼前白光一闪，
恍惚间苏晚棠好像做了个梦，战战兢兢走完了满是凄惨被算计的一生。
她付出所有好不容易离开逼仄的林家。
满心欢喜嫁给未婚夫二皇子，却发现自己所遇非人。
从虎窝掉入狼群，不但要忍受夫君殴打羞辱。
二女共伺一夫，还要面对贵妃婆母的磋磨。
无子无女，最终死在暗无天日的冷宫枯井中，草草结束短暂的三年时光。
为什么她生来就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呢？
明明小时候她也是家里千百倍宠爱的姑娘，是受了一点委屈无数人撑腰的嫡小姐啊！
父亲会在休沐时带她游山玩水，母亲会洗手做羹哄她吃饭。
兄长更是不远万里亲手给她采来最美的南珠，府中嬷嬷丫鬟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连磕碰一下都不敢。
为何明明是自己父亲好友的林家却对她这么残忍。
林伯父严肃苛刻偏向自己儿女，林夫人更是当面和蔼，背地里狠毒无情。
林家兄妹更是犯了错误将所有的事情赖在她身上，林家的下人见风使舵，她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黑暗裹挟着苏晚棠下坠，她的人生为何一点光亮都看不到呢？
有没有人听到她祈求的声音啊！
“铛——”耳边似有梵音回响。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无尽的黑暗中，终于一道曙光照进来。
有人在说话。
“愿许...晚晚下辈子衣食无忧，顺遂安康，喜乐长寿....咳咳...”
是谁在说话？
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