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公主驾到！”</p>
“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p>
寺院里的人跪了一地，这便是皇家公主的金贵。</p>
陆西棠半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后，也跟着行礼，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过去。</p>
这位传闻中的九公主，她身穿繁复的纱裙，行走之间衣袂飘飘。长的很是清丽，气质清雅，笑起来的时候楚楚动人。</p>
其实和她不怎么像，气质完全不一样，只有侧脸有几分相似。</p>
顾云染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轻声道，“都免礼。”</p>
其他人很快退下，她直直的看向沈卿寒，难过的道，“我想去见见七皇兄，给他上炷香。”</p>
沈卿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她往寺里暂设的灵堂去。</p>
有风吹过，并肩而行的两人衣角很快纠缠到了一起。</p>
陆西棠“嘎吱”一声，折断了手边的桃枝。</p>
商辞从花繁叶茂的桃树上跳下来，凤眸里带着几分邪气，“沈首辅怪会玩的，很难说是太深情还是薄情。”</p>
陆西棠的目光停在他脸上，“你刚刚在躲什么？”</p>
他本来在一旁的木椅上坐着，在顾云染进院的前一刻，飞身上树隐藏了起来。</p>
“公主什么的，对我而言太麻烦。”</p>
顾云染在寺里逗留了半日，离开的时候沈卿寒并未出现。</p>
她也带着人下山去了，行了半日之后马车停在了一清幽的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p>
这里依山傍水建着不少巧夺天工的房屋，非常的隐蔽且清净，能住的起的人非富即贵。</p>
以海家的富贵，在这里有一栋房屋轻而易举。</p>
云织低声在她耳边道，“有人跟着我们。”</p>
她眼皮都没掀一下，萧黎果然怀疑她了。但是她无所畏惧，来这里小住并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p>
见不得光的另有其事，她住的吹花小筑斜对着玲珑阁。</p>
天光微暗的时候，她站在高楼上迎风而望，只见一艘船驶过江面进了玲珑阁，很快整个玲珑阁亮灯了。</p>
玲珑阁里，芙蓉暖帐美人如花。靠在榻上的顾云染，看到走进来的人，眼睛亮了起来。</p>
她下榻走过去伸手想抱他，“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p>
沈卿寒冷硬的道，“公主请自重。”</p>
“你来这里，是想看我自重的吗？”她继续靠过去想贴贴他，他侧身避过。</p>
顾云染习惯了他的冷淡，让人上了酒和菜，笑颜如花的对他道，“夜深露重，喝两杯去去寒气。”</p>
他目光一凝，酒里有什么他们心知肚明。毕竟之前，他就是如此着了她的道。</p>
顾云染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一醉方休。”</p>
他接过一饮而尽，酒是个好东西，他很快便喝醉了。</p>
顾云染眼波流转的靠了过去，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她，她却抬起自己的脸，“今晚留下好不好？”</p>
他看着那张脸，神色瞬间温软了下来，轻抚着她的脸呢喃道，“昭昭…”</p>
“昭昭是你回来了吗？”</p>
日升月恒，昭昭之宇。昭这个字明亮美好，所以那位已逝的长公主小名昭昭。</p>
第一次他醉眼朦胧的盯着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是愤怒生气的。</p>
现在更多的是漠然，毕竟她已经认清现实，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不是爱。</p>
她要他的庇护，而他透过她的脸爱别人。不过是浮华盛京下，深陷其中的男女各取所需罢了。</p>
她把他扶到了榻上，然后伸手给他盖上被子，亲自往香炉里点了一支香。</p>
香气旖旎之中，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做个好梦。”</p>
半醉半醒之间，他神色迷惘的看着她，“昭昭…”仿佛这样才能安心。</p>
她并不生气，只是平静的收回自己的手。她才不会和死人计较，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p>
作为公主清白当然是很重要的，所以她也只是借着酒和香，让这位一向冷硬的首辅放松下来，短暂的沉迷于她给的温柔里，她点到即止给点甜头让他安眠。</p>
月上枝头，她独自离开，去泡了温泉。被温暖的泉水包围，她感觉到疲惫。</p>
她被找回的时候，忐忑又激动。这张脸有几分像那个人，是她最大的优势也是劣势。</p>
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因为这张相似的脸。她过的并不好，皇帝对她避而不见仿佛她是什么毒蛇猛兽。</p>
她精心谋划，以传闻里对长公主深情不悔的首辅，为突破口步步为谋。</p>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爱也罢痛也罢都是惘然。所以她精心给沈卿然编织了一个梦境，他很快甘心沉沦其中。</p>
她好歹一国公主，如此屈尊迁就的哄他，他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p>
她泡了很久，在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卿寒已经清醒，又恢复成了平时冷淡的模样。</p>
“夜已深，不继续睡吗？”</p>
“我走了。”</p>
他只留给她冷淡的背影，上了船深夜的湖面安静的让人发慌。</p>
短暂的沉沦过后，只剩下无尽的荒芜。心里空荡荡的，他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但是他别无选择。</p>
这是她死去的第四年，他怕自己忘了她的样子，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p>
玲珑阁里，心腹宫女正在给顾云染按摩，宫女忍不住道，“将来公主会招首辅为驸马吗？”</p>
两人有私情，年轻的首辅又权倾朝野，在她看来在合适不过。</p>
“呵…”顾云染轻笑了一声，“沈卿寒可不是好的驸马人选。”</p>
他野心勃勃又手段过人并不好拿捏，最重要的是他只把她当替身，她为什么要嫁给他。</p>
她虽是皇家血脉，却出生在民间。也算是流离颠沛吃尽苦楚，因此她并不天真。她很清楚的知道，权势才是能保她富贵的护身符。</p>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很满意，经过她这几年的精心谋划，这张脸已经成为了她最大的利器。</p>
替身又怎么样，时间久了她总能一点点抹除那位在他们心里的痕迹，占得一席之地。</p>
她微微一勾唇，死人哪比的过活人鲜活真实。她过够了苦日子，从今以后只想过好日子。</p>
长公主曾经是盛京最耀眼的明珠，但是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p>
现在，是属于她顾云染的时代，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