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孔洵很不理解沈祝山为什么会对这种生物情有独钟,看起来根本不弱小,而且走姿很妩媚,看起来很不正经,眼睛看起来也很有心机……孔洵将咖啡杯往桌面上“砰”得一放,语气有些不悦:“把猫先送过去吧。”
他又说,“而且养六只猫负担太重了,把它的孩子想个办法送养出去。”孔洵又想,等到了一个新城市沈祝山要适应新环境,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了,如果特别孤独,猫小妹或许可以在孔洵不在家的时候陪伴沈祝山过渡一下。
负担?杨老师有几分不理解一样:“什么负担?”
孔洵看着杨老师那张几乎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完成任何事的脸,感觉自己的心情彻底被破坏了,如果不是因为杨老师是他小姨派过来的,可能早就被孔洵开除,他没耐心地说:“当然是心理负担,还能是什么负担?”
因为一只猫表现不佳,惹得孔洵不高兴,全屋的猫在第二天一早,遭到了提前遣送。
解决完这件事,孔洵回到家中,发现说要陪赵临丰见面的沈祝山还没有回来。
不过孔洵大度的没有计较,想一想这也是沈祝山最后招苍蝇的时光了。
如果让孔洵回想他怎么会对沈祝山的异常毫无察觉,可能也是因为沈祝山这样不爱撒谎,敞敞亮亮的人,想要掩饰自己的时候是很有欺骗性的,不过归根结底,也是孔洵这段时间太过得意忘形,放松警惕的结果。
这晚之后,沈祝山一直睡眠不好,夜里有时候会做噩梦,梦到猫小妹,眼睛被挖了,然后他惊魂未定的被吓醒。
沈祝山夜里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旁边的孔洵都会很快察觉,敏锐得像是一直醒着那样,还会贴上来安抚沈祝山汗津津的身体,问沈祝山怎么了。
沈祝山也想问到底是怎么了,孔洵为什么要这么骗自己,很多次,沈祝山几乎要问出口,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他并不能确定他得到的是真的答案还是另一个技巧高明的谎言。
两人的之间关系在产生一道裂缝的时候,沈祝山趴下去看,看到裂缝边缘是早已经有无数道此前从未察觉的细小裂纹。
沈祝山觉得痛恨,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要和孔洵那个天翻地覆,质问个清清楚楚,但是这个时候沉淀受挫版本的沈祝山,没有年轻时那么气盛了,而且心里觉得疲惫得厉害,说白了,沈祝山有点儿心灰意冷。
从出来以后,他能忍让的都忍让了,对孔洵那更是不仅原谅包容,甚至实现了他的多年愿望,而孔洵是怎么回报他的?
仗着自己年龄小,谎话成堆,把自己当傻子哄骗。
沈祝山不太经常纠结想事儿的大脑,每天睡前,有时候回忆从前,有时候痛恨现在,这也可能导致了他睡前大脑皮层过分活跃,到了睡觉夜里也不安生,总在做梦,梦得乱七八糟的,睁开眼大脑也跟耍他似的又刷新了,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这让他越睡越恼,心里头的燥意几乎要按压不住,就要和孔洵撕破脸,大打出手的时候,沈祝山得到了孔洵要主动辞职并且通知自己下个月搬离溪县的消息。
孔洵和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副梦想破裂,黯然神伤的忧郁样子,沈祝山看得笑,但是没笑,想起来自己还为他流过泪,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再扇孔洵十巴掌,打烂他那张还在装忧郁王子的脸。
沈祝山用爱情使人降智安慰自己,效果不大,感觉自己双眼特别浑浊,除了能认清猫狗,压根儿没有能认清人的功能。
半下午,白天补了一会觉的沈祝山醒来后,来到阳台,将自己的衣服脱掉甩进洗衣机,即将离开时,眼睛余光一扫,发现了脏衣篓里一件熟悉的衣服。
是孔洵大前天早上的裤子。
沈祝山走过去,将那条裤子提了起来。
外头斜阳低垂,他侧了一下身,徐徐落下的阳光照在裤腿上,他依稀能辨认出来,上面大腿的位置,有几个花了的爪印。
“我很累了,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沈祝山把孔洵自己身前微微推开,他坐在床上,看着孔洵被自己拒绝后,脸上表情产生一些微妙变得脸。
沈祝山猜测他应该是在考虑撒娇还是要扮可怜。
沈祝山自下而上望着他,想到自己的计划,突然一抿嘴,暗暗一咬牙。
他伸手去解孔洵的腰带,然后在孔洵惊诧的眼神里,缓缓地蹲下身去。
“你是说沈哥出来之后,一直住在孔洵那?这怎么可能,那孙子干的事,沈哥出来不拎刀把他剁了就够不错了。”苟袁在几人的聊天群里说。
赵临丰:“谁说不是呢,真是便宜他了。”
苟袁:“还有你,你也还不够意思了沈哥出来你怎么不早吱声,真服了。”
苟袁像是还依然接受不了孔洵和沈祝山又哥俩好上的事实,他继续打字,“沈哥就算是脾气好,也不能这事也能原谅吧,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赵临丰:“他不是一直都那样吗,对每个人都好。”
“沈哥虽然对每个人都挺好的,但是你们不觉得沈哥对孔洵特别……”陈寻寻发出来的是一条语音,尾音听不真切,一串“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喝奶茶吸管发出的声响。
苟袁:“特别什么?”
停顿了几秒,察觉到自己没把话说完的陈寻寻,把自己的语音补充完整。
“特别纵容。”陈寻寻说。
随着一声窒息感带来的呛咳,脸憋得通红的沈祝山往后猛地一跌。
孔洵动作很快的伸手扶住了他的后脑勺,尽管他身后也是柔软的床,根本也不会伤害到沈祝山什么。
沈祝山的眼神还是迷茫的,胸口不规律的剧烈起伏,他连续咳嗽了几声,嘴里有东西顺着嘴角流出来,脸上还有因为过分刺激留下来的生理性的泪水。
很是一塌糊涂。
孔洵的眼神变暗,他一只手扶住沈祝山的脑袋,另一只手看起来好像是在好心的帮他擦脸,可是在嘴角蹭了两下之后,他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很是不怀好意地顺着沈祝山的嘴角伸了进去,摸过他柔软的舌头,到牙齿,动作很戏谑色情。
在沈祝山缓缓回神望向他的时候,听到他用一种好像在认真检查什么一样的语气说:“沈哥,你有一颗虎牙,刚才弄得我有些痛。”
沈祝山脸“腾”得一下爆红,他从地上起来,用力推开孔洵:“我要去洗澡了。”他看着孔洵的样子,又朝他下三路扫了一眼,根本没想到他又……
沈祝山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也洗一下,用冷水。”
“这是什么?”孔洵排在沈祝山后年洗完了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沈祝山正在床边,端过来两个玻璃杯放在床头。
沈祝山说:“晚上煮剩下的梨茶。”他递给孔洵一杯:“不要浪费。”
“好吧。”孔洵一副很听从沈祝山话的样子,他端起来玻璃杯,即将放在嘴边时突然一顿,他看向沈祝山。
沈祝山视线突然和他撞上,心失了一拍:“怎么了?”
孔洵端起来自己的玻璃杯,往前伸了一下,他说:“干杯。”
沈祝山:“……”
下一刻,两只玻璃杯轻轻砰到了一起。
孔洵知道沈祝山根本忍不了这种诱惑,就像以前他课间路过他那群所谓兄弟们,只要一伸手就要击掌,一伸拳头,就要对拳,还要配上热情的欢呼。
夜深人静的十二点。
沈祝山看着一旁陷入沉睡的孔洵,他缓缓从床上坐起。
赵临丰的手机此时一震,是和他们有时差的徐承上线了。
“你们觉得沈哥脾气好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赵临丰手指在键盘上还没打下来字,手机突然“嗡”的一声,是沈祝山打来了电话。
“喂,沈哥,这么晚了怎么了?”
月黑风高夜,沈祝山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拿着一个手电筒,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赵临丰说:“我在孔洵高中时住的别墅这儿,你快点过来帮帮忙。”
“什么!?”赵临丰一激灵,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你疯啦,大半夜的你跑那去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我调查真相!我救我的猫!”
赵临丰一听这还得了,原以为沈祝山这几天平静下来,是消停了,没想到在这酝酿呢,他立即摇头:“不行,我不去,这要是孔洵知道了还得了,那小子打小就阴。”
“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到底来不来?”沈祝山不知道孔洵什么时候会醒,语气也有些焦急。
“不是我不帮你……”
“还是不是兄弟!?”沈祝山把他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又撂给他。
十五分钟后,赵临丰大夏天的深夜,带着口罩,戴着帽子,出现在了沈祝山身边。
沈祝山拍了拍赵临丰的肩膀,赵临丰不情不愿地半蹲了下来,沈祝山身子很利落地一脚蹬在赵临丰大腿上,接着是肩膀,赵临丰“嘶”了一声:“轻点儿。”
“哎呦,踩我头了你。”随着这句结束,赵临丰身上一轻,抬头看见沈祝山嘴里咬着手电筒,已经站在墙头上,稍微一跳就抓住了二楼的阳台边缘。
沈祝山两条胳膊一使劲,脚蹬在墙面上,爬上了阳台,嘴里的手电筒拿下来,往后院里照,灯光扫珍贵品种的树丛,他又发现了后院阳光房里的猫爬架,不过上面空无一猫。
沈祝山在阳台那里,看到完全封上的窗户,手轻车熟路地摸到铁窗下面的螺丝。
费了好久的功夫,沈祝山一颗一颗地卸之前就松了的螺丝帽,等他汗都要出来了,才算是如愿以偿听到了“咔嚓”一声,窗户终于被沈祝山卸掉了。
在下面几乎每一秒换一个动作,鬼鬼祟祟,警惕非常的赵临丰也听到了声响,他嗓子极力发出气音:“小心点,你快。”
沈祝山对他比划一个望风的手势,食指画了一个圈,然后又比了一个电话的姿势放在耳朵上。
最后看了赵临丰一眼,沈祝山一跃而入。
凌晨一点十分,杨老师被吵醒,有安保敲她的门,告知二楼有入侵的动静。
这么多年,杨老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二楼是孔洵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入的要地,她来不及整理自己,披上衣服,出来就听安保和自己汇报说:“要不要让人上去?”
因为二楼情况特殊,也怕碰到孔洵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安保也需要得到能做主的人点头。
杨老师先说:“先去走廊看一下情况……”
几名安保得到指令,从楼梯开始往上。
杨老师让人调出来二走廊的录像,她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在下一刻看清楚镜头前那张脸的时候,杨老师瞳孔瞬间骤缩,她急声道:“下来,让安保全都下来!”
孔洵接到来自杨老师语无伦次的电话,他缓缓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他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床铺,下床的时候可能因为药效还未退去,控制不住身体,孔洵跌了一下跪到了地上,发出了身体撞到地面的闷响。
孔洵额前的头发散开,完全遮住了他的神情。
三点钟,勤劳的公鸡在寂静的夜里打了第一声鸣。
赵临丰在大夏天的夜里无端觉得冷,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黑洞洞的窗口,想叫沈祝山几声,又怕打草惊蛇。
赵临丰只顾扬头张望着墙,他背对着路,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人影。
等他余光里出现一道身影,转过身,突然看见孔洵的时候,要不是靠在墙边,他能吓倒在地上。
半夜三更的,谁能受得了这一吓。
完了完了完了,赵临丰脑子里除了这两个字,其余全是空白。
“孔洵?你……你怎么在这儿?”赵临丰一颗心“突突突”得跳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此地无银,这本来就是孔洵家的房子,到底是谁不应该出现在这。
“哈哈哈我夜里睡不着,散步来着……其实我那个我,有个朋友也住这附近,就在你后面那一点儿……”
孔洵说:“我知道。”
赵临丰被他的话堵得一愣:“你……你知道?”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像是和赵临丰偶遇一样,语气不紧不慢,好像并不着急,他对赵临丰说:“我知道这种感觉,因为太好了是不是?”
“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想到自己占了便宜,看到别人也占,心里就会不舒服。”孔洵处在黑夜里的眼眸,清浅透亮,看起来温和,眼神里却一点儿温度也不带,“可能也不是多真心为他好,只是觉得他傻,只要想到他的便宜可以有这么多人占,就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利益被损害了一样。”
“想着,要是全都被自己全占光就好了,”
赵临丰脸色僵硬,眼珠子颤颤巍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孔洵朝后退了一步,他微笑了一下:“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他看着赵临丰,发现了赵临丰脚边的东西。
赵临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沈祝山遗留下来的编织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