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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卫姐姐,如果有人来问舞姬的事,你找个身形与我差不多的搪塞过去。”不是白日,看得肯定也不真切。

    卫子漪也知道她这次太出彩了,别人又只当是个舞姬,定是有人要打她主意的:“你放心,不会猜到你身上的。”

    宁芙在心里苦笑,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她没再去宴会,虽知道出事概率不大,这一夜却还是一直在想会不会弄得人尽皆知,若是所有人都知晓了,她又该如何保全国公府的名声。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国公府与卫府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卫府要是出了“有损国格”这事,卫姐姐便是死罪,国公府也难以幸免,父亲、大伯以及两位兄长的仕途也会受到牵连,影响比她名声受损还要大。

    这想得她睡不着。

    第二天,便有些病了。

    随行太医替她把了脉,说她是心忧成疾,加之身子骨弱,染上了风寒。

    卫子漪便也未出去玩,尽心尽力地贴身照顾她。

    不过听闻大伙去打猎,很有意思,可惜她与宁芙都去不成了。

    “你猜得不错,来打探舞姬的人很多,不过都被我打发了。”卫子漪道。

    宁芙恹恹的,提不起劲。

    卫子漪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方才碰到世子了,问了你的情况。”

    宁芙一听见宗肆,便有些杯弓蛇影:“只问了我的情况么?”

    “问你身体可有好些,便没其他的了。”

    宁芙不知他突然问起自己,是在打什么算盘,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晚些时候,宁裕来看她,一同来的还有陆行之。

    宁芙理应是不该见外男的,不过兄长也在,倒也无妨。

    “大哥,陆公子。”她招呼道。

    “这次临行前,婶娘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眼下你却生病了,回去都不知该如何跟婶娘交代。”宁裕叹了口气。

    宁芙笑起来:“过两日我便好了,大哥别担心,到时候还要练骑射呢,到时候还要麻烦陆公子。”

    她说着,看向眼陆行之,他的表情很淡,她从没见他这样冷淡过。

    “不麻烦。”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淡淡道。

    宁芙便也没再说话。

    上一辈子她在宗肆那是受惯了这样的冷遇的,已经提不起热情了。

    两天后,她好些了,去马场时,老远就看见陆行之坐在岩石旁,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因为他的冷淡,所以宁芙没告诉他自己什么时候有练习骑马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几天都在。

    “陆公子。”宁芙走过去。

    陆行之站起来,拂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四姑娘。”

    “这几天你都在么?”她问。

    他看了看她,微微颔首。

    宁芙有些心软了,热情了些,愧疚道:“我该告诉你什么时候来的,害你白白等我,对不住。”

    他似乎是不在意,开始教她骑马,教得倒是用心,他也很有水平,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足之处。只是语气不冷不热,话也不多,她问他才答几句。

    宁芙又有些不愉快了,快嘴道:“陆公子你这样,很像一个人。”

    陆行之回头看了看她,平静问:“像谁?”

    宁芙垂眸,却没有说话。

    像宗肆,不是现在的宗肆,是像她的夫君宗肆。

    “陆公子,这几天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不妨直说。”宁芙想了想,道,“我之前与你接触过,知道你并非这样冷淡的性格,而我并不喜欢他人对我爱答不理,有些伤人。”

    陆行之顿了顿,道:“宁四姑娘那日,也在舞姬之中吧?”

    说起这事,宁芙的姿态便矮了一截,如同被人捉住了把柄。

    “舞姬事宜由卫姑娘负责,想来大概是卫姑娘出了事,但宁四姑娘不该那么冒险。”陆行之道。

    “这事我也后怕,日后肯定会更谨慎,还请陆公子替我保密。”宁芙恳求道。

    陆行之皱眉道:“宁四姑娘的事,我自是不会往外说的。”

    她的骑术不差,在熟悉了两日之后,便找到了感觉,陆行之毕竟是外男,多数时候她还是自己练。

    宁芙有时也能碰到谢茹宜和宗肆一起,世子不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又繁忙,找他指点骑术的不在少数,不过他却只答应了指点谢茹宜。

    不过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近。

    谢茹宜矜持,世子谨慎,两人都是最顾及男女大防之人,不会落人话柄。

    宁芙也在刻意地避开他们。

    只是有时反而过犹不及。

    这一日宁芙一如既往起了个大早。

    晨间山间烟雾缭绕,恍若仙境。

    宁芙牵着马,已是准备开始练习了,又暗自感慨,都夸她骑术箭术进步快,殊不知她是笨鸟先飞,背后比寻常人要努力许多。

    在离湖边百米之外,她放开马绳,打算让马儿吃会儿草。

    抬眼远望间,不料却看见宗肆上半身光着,宽肩蜂腰,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好一个出水芙蓉,郎艳独绝,世间恐难再寻。

    狩猎之处偏远,不如京中便利,人力也不足,热水都是先紧着女君洗漱,男子多半都是挑个没人的时辰来湖中解决。

    宗肆穿上劲装,掩去了春光,系着腰带。

    宁芙屏住呼吸,眼下却是将她架起来的境地,她看了宗肆的身子,眼下又是孤男寡女,坏的是她的名节。

    下一刻,马蹄不合时宜地踏踏走动。

    宗肆闻声回过头。

    这个回眸更是俊俏得心惊肉跳,清贵端凝下居然显出些许妖媚,只眼神锐利而又冷淡。

    第9章

    这处地势平坦空旷,没法躲藏。

    宁芙只能眼睁睁看着宗肆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认命的闭上眼。

    寒风簌簌,却不及她此时心冷。

    这就要看宗肆追不追究了。

    若是追究,宣王府倒是简单,宗肆猜到了舞姬的事,随意放出些风声,就足以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到时一顶红轿,将她从侧门抬进宣王府当侧室,再给她安置一间偏远院子便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对宗肆日后娶妻或是仕途,都不会有影响。

    可宁芙这一辈子就毁了,这般进门的侧室,连外室都不如。

    到时兄长的事,她恐怕就长鞭莫及了。

    脑子里理清其中利害关系,宁芙又想起方才马蹄响起时,宗肆已经穿上衣物了,除了一口咬定自己刚来,也别无他法。

    “没想到刚来就碰到世子了,世子这是起来晨练?”宁芙睁开眼,见宗肆朝自己走来,稳住心神,笑着先开了口。

    宗肆看她虽笑盈盈的,可轻颤的睫毛,略不自然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为了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还装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只一眼,宗肆便心如明镜。

    宁四姑娘似乎对谁都爱释放魅力,对男女大防也没那么顾及。

    宗肆不禁替她未来夫婿头疼,她惯喜欢招惹男子,谁若娶她过门,以后保不齐会绿帽罩顶。

    不过他无意娶她,也不想毁了她,是以无意挑明今日之事,只疏远的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宁芙见他并无追究的意思,松了口气,给了他好脸色,柔声道:“今早降了霜,路面有些滑,世子骑行路上注意些。”

    美人若是想柔情待人,自是让人如沐春风,只是有利可图时才如此,就未必让人喜欢了。

    宗肆余光扫了她一眼,忽然道,“那日替卫姑娘传话的侍女,已经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宁芙脸色逐渐苍白。

    她猜到他知道舞姬的事,却没料到他连证据也有了。

    “世子想如何?”宁芙稳住心神道。

    男人坐在马背上,明知她忧心,却无动于衷道:“只要宁四姑娘日后安分守己,舞姬的事不会有人知晓。”

    宁芙心里再清楚不过,什么才是安分守己,日后还不是他说了算?把柄在他手里,无异于日后都得听他的差遣。

    可此情境下,他棋高一手,她不得不先低头示弱:“我明白了,多谢世子提点。”

    宗肆看着宁芙身侧紧紧握起的手,扯了扯嘴角,看来有人心里并不服气。

    “晨间来此处的男子不少,四姑娘要是不想给国公府惹事,还是换条路走。”他走前淡淡道。

    宁芙回到帐中时,卫子漪见她一言不发,道:“出去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蔫儿了?”

    “卫姐姐,你害死我了。“宁芙苦笑道。

    卫子漪听她说完事情经过,也变了脸色,愧疚道:“肯定是当时心急,不小心在侍女面前说漏嘴了,我去找世子说明情况。”

    宁芙拦住她,无奈叹气道:“你难不成还想再送他一个,卫家办事不利的把柄?”卫家与宣王府,也不是一个派系的。

    卫子漪心里一惊,后怕道:“瞧我这笨脑子。”

    “卫姐姐,我今日跟你说这事,不是要你弥补,而是希望你日后遇到事,能多留几个心眼。”宁芙拉着她的手道。

    日后卫子漪嫁给宁裕,家宅里与妾氏的腌臜之事也不少,宁芙不愿意她像上一世那样吃亏,而国公府也需要一位厉害的主母。

    “可你要怎么办?”卫子漪担忧道。

    “眼下世子还不会为难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宁芙定了定神道。

    等到明年宗肆出征,她便能有跟他谈判的筹码,在此之前,她只能暂时受制于他。

    秋猎的最后一场围猎,宁芙也没去,而是跟着陆行之学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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