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

    尹暖芸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连站都站的摇摇欲坠，心底掠过丝担忧：“你去哪儿？”

    梁言彻敛去情绪，语气淡淡：“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的，我正好想去找你，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听他这么说，尹暖芸只觉脸上挨了一巴掌，她不该来，应该继续泡在训练场。

    可梁言彻没有给她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越过她就往楼梯走：“我临时证件已经补办好了。”

    想起自己的证件被一个男人捡到，那男人又失足坠河溺亡的事，他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总觉得是那个男人沾了自己的晦气……

    这时，梁言彻长久没下床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眼看就要摔下楼梯，尹暖芸猛地冲到面前，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梁言彻浑身僵住了，错愕抬起头，撞上尹暖芸幽深的眼眸。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皱着一张脸挣扎：“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尹暖芸没有放手，而是将他扶住，扶着他稳步下楼：“你要是想再摔出什么好歹，耽误离婚，我可以放开你。”

    她说话时，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让梁言彻思绪有些乱。

    他看着尹暖芸冷硬的下颚，眼神复杂。

    上辈子他很贪恋她的拥抱，仿佛只要她在身边，天塌了都不算什么。

    可现在，他再也提不起当初那样的悸动……

    “尹暖芸，你从前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梁言彻不由自主地开口。

    尹暖芸目光一滞，绷直的唇线小弧度地抖了抖。

    是啊，她怎么就不知道对梁言彻好点，如果对他好点，兴许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她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话：有些人和事，往往是失去和错过才懂得珍贵。

    良久，尹暖芸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梁言彻瞳孔微微一缩。

    两辈子以来，他第一次听尹暖芸说‘对不起’，她总是那么冷漠，那么具有威慑力，仿佛全世界错了，她都不会错。

    他捏了捏拳，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

    尹暖芸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盖在他腿上，在他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

    梁言彻捏着外套一角，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启动，气氛除了沉默，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梁言彻皱起眉：“你能开快一点吗？”

    这种速度，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

    尹暖芸只是低低回了句：“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

    梁言彻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她再想怎么拖延时间，这婚也离定了，哪怕他爬也要爬过去。

    尹暖芸握着方向盘，看着面前的道路，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她和梁言彻就永远在路上，也不会离婚……

    尽管这么想着，她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

    政治机关处。

    就像领证时一样，拿离婚证时，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梁言彻拿到了离婚证。

    他将离婚证揣进兜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深吸了口气后又重重吐出。

    看着梁言彻好像逃离什么深渊般的模样，尹暖芸心里堵得慌，她捏着离婚证，声音微哑：“准备回桐州？”

    梁言彻回头看向她：“……嗯，介意我去家属院收拾一下东西吗？”

    疏离又客气的语气像刀子，扎在尹暖芸胸口，她喉咙一滚：“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

    说着，径自往训练场走。

    梁言彻微垂下眼，也没说什么，朝和她相反的家属院走去。

    尹暖芸停下脚，转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眼眶突然有股久违的酸涩。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而且当兵这么久，受了再重的伤，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她竟然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哭出来……

    尹暖芸紧握的拳头颤了颤，突然喊道：“梁言彻！”

    梁言彻停住脚，他早就感受到她那灼热到仿佛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洞的视线。

    他就这么站着，微皱的眉下双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尹暖芸以为梁言彻至少会回头，可他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更加快地往前走去。

    他很决绝，好像迫不及待斩断在这里的所有……

    尹暖芸凝着梁言彻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渐重，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