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被侍卫五花大绑地绑到正房里的。</p>

    许云清刚刚才醒，脸上晕着不自然的薄红，憔悴又惹人怜惜。</p>

    而他身边，簇拥着焦急的萧君和老夫人。</p>

    “贱人！你还敢来！”</p>

    萧君怒斥一声，又是一脚踹到我的心口，逼得我又呕出一口黑血来。</p>

    “君儿！谨言慎行！”</p>

    老夫人严厉的声音响起，萧君的怒火被堪堪压制几分，可依旧还是满眼的不耐和愤懑。</p>

    “奶奶！您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恶毒！”</p>

    “云清大度，不计较她曾经勾引我，还为她治好了伤，让她贴身侍奉……”</p>

    “这个贱人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啊！”</p>

    他气得红了眼，若不是老夫人还在场，怕是立刻便要杀了我给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出气。</p>

    仿佛往日的山盟海誓只是大梦一场，我的性命只是路边蝼蚁，卑微渺小，任由他搓圆捏扁。</p>

    可我能说什么呢？</p>

    我没有推许云清下水，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啊？</p>

    我苦笑着闭上眼，一丝水迹隐隐透出。</p>

    可见我没有丝毫辩解的欲望，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原本还气冲冲的男人竟是诡异的沉默片刻，放下了手。</p>

    堂中气氛许久，到底还是在榻上的许云清开了口。</p>

    “…青鸾，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害我性命？”</p>

    她的眼圈红肿，泪水一滴滴砸在锦缎上，脆弱地叫人心疼。</p>

    ……若是我没有在她眼底发现那一抹得意的话。</p>

    眼看着萧君又气得怒发冲冠，沉默许久的老夫人皱紧了没，用力用拐杖敲了敲地面。</p>

    “青鸾，你有没有做过？”</p>

    “没有。”</p>

    我毫不犹豫，回答简短到不可置信。</p>

    是啊，我有什么理由非要害许云清的命呢？</p>

    我与萧君耳鬓厮磨，形影不离的那三年，他自诩是世间最了解我的人，常笑言我天生一副软心肠，连蚂蚁都不愿踩死。</p>

    可如今的他甚至不愿给我个机会允许我为自己申辩，便给我定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责。</p>

    ……</p>

    许云清做作的哭哭啼啼吵得我头疼。</p>

    刚流了孩子，又被这般粗暴对待，我已然有几分昏沉，摇摇欲坠之际，是端坐的老夫人唤人放开了桎梏我的枷锁。</p>

    看着萧君和许云清不可置信的眼神，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望向我的目光里蕴了几分怜惜。</p>

    “青鸾这孩子，算是在我身边被我看着长大的。”</p>

    “君儿，你可仔细想想——青鸾是能做出这般狠毒之事的人吗？”</p>

    见萧君只是一味的沉默，眉眼间依旧有几分不服，她抚了抚眼尾几不可见的疤，沉沉开口，放出了那件让人咋舌的事儿：</p>

    “当日青鸾已然有孕一月有余，因着你不分青红皂白，那个孩子被你活生生地踹没了。”</p>

    “若她真有心陷害，何必用如此法子，搭上自己不说，还累的孩子受苦。”</p>

    “什么…孩子？”</p>

    萧君踉跄了一下，眼底的愤怒散去，只剩下一抹怅然若失、后知后觉的惊慌。</p>

    “我们有孩子了？”</p>

    许云清脸色一变，眼里透出几分愤恨来，只可惜还未开口，便被老夫人的一个眼神刺得闭了嘴。</p>

    “罢了，罢了。”</p>

    “眼看着你们二人婚约定下，不日便要完婚，随意打杀奴婢怕是不吉。”</p>

    她苍老慈悲的眼波柔和地漫过我的周身，随后轻叹了一口气：</p>

    “青鸾，你离开勇毅候府吧。”</p>

    “从此天高海阔，任你来去——莫忘了自己的来处。”</p>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萧君心如乱麻，许云清满眼不甘，只有我郑重地行礼，磕了几个郑重的响头。</p>

    “谢老夫人恩情。”</p>

    我的来处，是只有我和老夫人知道的秘密。</p>

    而现在，她隐晦的告诉我，是时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