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天，我和程妄不欢而散。

 他走后，我仓惶逃回自己的出租屋。

 脚下的安安像是发现我情绪不对，一个劲地蹭我，朝我撒娇。

 安安是我和程妄分手后收养的流浪猫。

 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家人。

 我蹲下来抱起她，撸着安安的毛，

 「我只有你了。」

 「我再也不要程妄了，再也不要了……」

 「他以为我想跟他分手吗，从小到大，他背着我负重前行，连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他在酒吧驻场赚的，他那时候明明可以签公司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他还总说自己不累，不累，一个人打两份工，吉他弦断了都舍不得换，还要给我买新裙子，买小蛋糕，说什么别人有的我也要有，那时候他可真好啊。」

 「如果我没有生病，我可以和他一起打工，和他一起赚钱，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要得这种怪病，如果程妄知道了，会疯的，会被我拖死的。」

 「我已经耽误他十几年了，不能再耽误他下半辈子了，我不是爱钱啊，我是爱他啊。」

 「安安，你说程妄要是知道了还舍得这么对我吗，舍得对我说那些话吗……」

 说到后面，我泣不成声，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程妄刚从工地回来，脸上粘着泥点。

 他把我带到河边，抱着吉他，哼着的曲调温柔得不像样子。

 「小橙子，好听吗？我新写的，为你写的。」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可我注意到的却是他那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以及手刚碰上琴弦时那声倒吸的凉气。

 为了给我赚够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程妄白天搬砖晚上驻唱。

 整个人都瘦脱了像。

 我红着眼眶冲过去抱住他，「都会好的，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们一起扛。」

 下一秒，程妄不见了，我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

 鼻血止不住地流，打湿了手上的化验单。

 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出现了，它说，

 「不会好的，你注定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