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车内的气氛沉默了片刻。</p>陈默可以发誓，他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p>
也不是说忘了，就是单纯的有点紧张，然后开错了开关而已。</p>
关闭转向灯后，他熟练的启动雨刮，清除了玻璃上的灰尘和树叶。</p>
然后挂D档，松刹车。</p>
车子一阵抖动，怠速缓缓向前。</p>
“等等！”</p>
关键时刻，吴铭开口叫停。</p>
“默哥，毕竟这么久没开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刹车和油门？”</p>
“有道理！”</p>
陈默点头，试了试刹车和油门，一切正常。</p>
“行了，咱们走吧。”</p>
“等下。”</p>
“？”</p>
“我，我有点想抽烟，咱俩下车抽一根吧？”</p>
“可以。”</p>
陈默把车子又倒了回去，两人下车后，一阵吞云吐雾。</p>
重新回到车子里的时候，陈默多看了吴铭一眼。</p>
这比明显比他还紧张，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门把手，双目无神，一副正在烧烤的样子。</p>
“你是不是还想去撒个尿？”</p>
被惊醒的吴铭大手一拍。</p>
“默哥懂我！”</p>
“快去吧，大门口有公厕，另外，把屎也拉了，水也喝了……总之，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噢。”</p>
“明白了！”</p>
吴铭拉开车门，一溜烟跑进了公厕。</p>
然后，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却来不及抽，而是迅速的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一个置顶的群聊。</p>
吴铭：大事不好啦，默哥找我索命来了。</p>
群里很快就多出了几条回复。</p>
郑秋秋：？？？</p>
白智涛：大白天的，你别吓我啊。</p>
凌曦：细说。</p>
吴铭：事情是这样的…&*%￥#@！…你们懂了吗！</p>
郑秋秋：小猫大笑.jpg</p>
郑秋秋：那不挺好，车里多个魂环，比智能驾驶高级多了。</p>
凌曦：@郑秋秋 啊？默哥没死啊？</p>
白智涛：@郑秋秋 啊？默哥没死啊？</p>
郑秋秋：我啥时候说他死了？</p>
吴铭：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来救我吗，你们在聊什么，我是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人啊……</p>
他的话很快被一堆消息给淹没了过去。</p>
很快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吴铭扔掉了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头。</p>
陈默说让他教开车，本来他不怕的。</p>
可是……看到陈默错把转向当雨刮，那一刻他有些慌了。</p>
最终，害怕挨揍的吴铭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走出了厕所。</p>
令他没想到的是，陈默已经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p>
窗户开着，暖暖的阳光撒下来，虽说此时的陈默还是显的有些不修边幅，但整体形象还是非常不错的。</p>
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混，被当成打流的，所以此时的陈默身上还带着一股痞气，如果来个精神小妹的话，此时一定被陈默拿捏的死死的。</p>
吴铭略显意外的坐到了副驾：“默哥你……”</p>
“安全带系上，我要发车了。”</p>
不等吴铭有所回应，他一脚油门，车子立刻响应，很快就来到了大马路上。</p>
陈默开车很稳，并没有吴铭想象中的那般紧张和害怕。</p>
甚至，他能够从陈默的脸上看到一丝从容不迫，好似曾经的那个默哥又回来了。</p>
真好，真好啊。</p>
吴铭的嘴角挂着一抹姨母笑，看来是他多虑了。</p>
天知道陈默的父母出事之后，他们几个人有多担心陈默，生怕他一下子想不开。</p>
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晚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打屁，说的都是一些正能量的事情。</p>
陈默表面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的失联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他，去他的家里敲门也是毫无回应。</p>
就这么过了不久，郑秋秋就说陈默已经死了，让他们忘了这件事，不要再追问。</p>
一直持续到今天……</p>
嗡嗡嗡~</p>
车子驶出主干道，很快便来到了一条通往郊区的路上。</p>
这里平时车比较少，所以出事故的可能性也小一些。</p>
再加上陈默一直控制着车速，十分平稳，这也让吴铭更加放心了。</p>
可两人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p>
越靠近郊区，道路上的大车就越多，尤其是泥头车，更是横冲直撞，在路上扬起满天的灰尘，根本不管别的车死活。</p>
十字路口，绿灯亮起。</p>
陈默气定神闲，踩下油门，就看到侧面路口一辆绿色的渣土车也动了起来。</p>
闯红灯！</p>
那一刻，陈默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甚至开始了人生走马灯，可就是忘了刹车。</p>
一模一样，和半年前简直一模一样。</p>
网络上流传着很多“全险半挂”的梗，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p>
只有痛苦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方才知道悔悟。</p>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画面，陈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p>
“默哥，深呼吸，紧张是正常的，松油门，踩刹车！”</p>
“松油门，踩刹车！”</p>
“踩刹车！”</p>
许是听到了吴铭的呼唤，又或许是在最后时刻，看到自己的父亲狠狠推了自己一把。</p>
车子竟然开始加速，与迎面而来的渣土车擦肩而过。</p>
两辆车接着急刹，稳稳停在了马路中央。</p>
“你要死啊？！不想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行不行。”</p>
渣土车司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p>
这一下，刚刚捡回一条命的陈默和吴铭，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p>
两人顾不上浑身的冷汗，直接拉开了车门下车。</p>
后备箱打开。</p>
“你拿灭火器，我拿登山杖。”</p>
两人一手提了家伙，开口就是国粹。</p>
“草拟吗的，你给我下来，闯红灯还给你闯出毛病来了？”</p>
“你个仇生，猪嬲出……”</p>
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大车司机也是感觉到了麻烦，不敢招惹，一脚油门开走了。</p>
两人知道追不上，也没有太过暴躁，而是拿着东西回到了车上。</p>
吴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p>
“我已经记下这狗东西的车牌了，不让他掉层皮，我特么就不姓吴。”</p>
“嗯。”</p>
陈默点了点头，重新启动车子。</p>
“默哥，往前几百米，有个加油站，进去加个油，顺便洗个车休息会儿吧。”</p>
加油站。</p>
两人双手颤抖的掏出烟，迎面就被工作人员骂了一顿，连灭火器都差点掏出来，两人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p>
加完油，洗完车，青灰色的凯迪拉克焕然一新。</p>
但陈默看着却没有半点激动的心情，而是主动将驾驶位交给了吴铭。</p>
“你来开吧，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找个地方揍我一顿也行。”</p>
吴铭：ε=(′o｀)</p>
这我哪敢？</p>
回去的路上安稳了许多，平安到达了小区。</p>
拒绝了吴铭的吃饭邀请，陈默也转身往楼上走去。</p>
此时已是傍晚，昏暗的楼道中，声控灯毫无反应，陈默只能借助微弱的日光，以及长久以来的记忆判断方向。</p>
当他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好像踢到了一坨暖呼呼的东西。</p>
“什么鬼？”</p>
陈默嘀咕了一声，打开手机低头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