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将史易的话一五一十复述给她，太后唇角微勾：

 「是吗?看来，你说的人人平等的时代，似乎并不存在。」

 绝对的平等，当然是不存在的。

 即使她努力了十年，也只是让京都的女子学院建了起来，女性思维的开化程度，还远远不够。

 我很清楚，没有真正的平等，只有无限接近平等。

 这，需要无数的女子们前赴后继，流血牺牲。

 我们急需一场变革，一场深深的变革。

 「是！」我不敢反驳。

 眼前这个我曾经轻视的女人，如今做到了我再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现在仔细想想，十年前我随赵正入府时。

 对她的怜悯与同情，就只是一个笑话。

 那时候，宋薇是盲婚哑嫁入的王府，并不受赵正待见。

 我入王府与赵正议事那日，是我第一次见到宋薇。

 她礼仪周到，看起来端庄大方，是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王妃。

 「你就是那个官至尚书的奇女子，今日一见，当真与众不同。」

 她自然地拉起我的手：「不像我，嫁进王府三年，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君，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他心有所属，求我成全。」

 赵正曾经许诺我，若是登基为帝，会解散后宫，让他们自行婚配。

 届时他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我对赵正这个王妃，心生愧疚。

 她利用这份愧疚，哭着对我说：「嫣儿，我从未想过改嫁，只愿有个孩子，陪我度过余生，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她跪在我的身前，楚楚可怜。

 「王妃，你多虑了，我与阿正，只是盟友。」为了安抚她，我说了谎。

 这话，被正好来寻我的赵正听见，他愣怔片刻后，转身离去。

 当夜，赵正宠幸了宋薇。没多久便有了身孕，从此退居幕后，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坐稳了正宫王妃的位置。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入府之前，她早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气秉性，利用别人的心，只是她们生存之中最微不足道的环节。

 「嫣儿，你们那个时代的人，都这般天真可笑吗?」她忽然问我，将我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离。

 我知道，他说的不仅是那个巩固男权社会的史易，也是在点我。

 我低头：「或许不是天真，只是来自新时代的傲慢。井底之蛙，自以为是罢了!」

 她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