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沐云初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她愣愣看着我,眸底涌现复杂的情绪。
“愿驸马,得偿所愿。”
她对着我深深一鞠躬,转身离去。
正值深秋。
丽正殿外的风吹得我心底一阵难受。
我正要让石头去关好门窗,一身寒气的赵宛意大步走了进来。
她冷冷睨着我,似要兴师问罪。
“大半夜的,你找了个女子进你的寝殿?”
我心头一滞,顿了半响才有气无力地解释。
“她是沐云初,药王谷的神医。”
赵宛意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皱起眉头来。
“你要看病,找宫里的太医便好,为何要找外面的女人?”
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谴责,我以为自己会很难受。
可失望早已浸满我的整个心脏,再疼也疼不起来了。
“殿下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再过几日,我便可以真正回家了。
赵宛意神色一冷。
她很清楚,我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唤她殿下。
她叹了口气,神色软了几分。
“阿唏,临安不过是个面首,怎么样都威胁不到你驸马的位置——”
我打断她:“但你曾经说过,此生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有别的男子。”
赵宛意神情一愣,面露愧疚之色。
“临安他只担个虚名,我此生依旧只有你一个夫君,你无需介怀。”
我怔怔看着她,心脏的裂缝还是蔓延出了细密延绵的疼意。
这样一个生在帝王之家的体面人,多次放下金尊玉贵的身段哄我。
我本该要知足的。
可脑海中却浮现这几个月来的种种——
沈临安说他身家单薄,赵宛意便将宫里的赏赐如流水般送到他的手里。
沈临安说他命运多舛,赵宛意便花重金去塑造十二金人祭祀,祈求神灵保佑他。
我一时间分不清,我和沈临安,谁才是她拜过天地的夫君。
趁我愣神之际,赵宛意坐在床边抱住了我。
“只要你愿意接纳临安,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心中一阵凄凉。
赵宛意,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你不过是因为明日要迎新人进门,今晚才陪在我身边的。
那以后呢?难道我要做一个夜夜倚在门槛处等待自己的妻子临幸的男人吗?
我做不到。
翌日清早。
大红的绸缎布满整个如意宫,在这萧索的秋日里显得格外喜庆。
我如往常一般,去后花园里浇灌我这些年精心栽养的花海。
然而,昔日无边的粉色花海,现在却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梗!
什么花都没了!
我看向一众垂首的下人,冷声质问:“谁干的?”
下人战战兢兢汇报。
“昨夜亥时,殿下吩咐要把这些花瓣做成养颜丸……送给临安公子以备今日的婚礼。”
我愣愣听着,只觉心底一片荒芜。
赵宛意一次次把属于我的东西都给了那新来的面首。
明明已经决定要离去,可看到心爱之物一寸寸从我身边割舍,我还是痛得不行。
我闭上眼强忍住怒意,转身离去。
往日繁花似锦的花园里光秃秃一片。
本该清雅的如意宫挂满红绸喜庆无比。
多么鲜明的对比!多么可笑的事实!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赵宛意为博沈临安一笑,当真是煞费苦心。
两名带刀侍卫迎面走来,奉公主之命邀我去前殿观婚之礼。
“驸马,有请!”
佩刀寒光冷冽,晃得我眼前一阵眩晕。
如此兴师动众,当真用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随他们朝兴庆殿走去。
前殿。
人声鼎沸,鼓乐非凡。
洒满花瓣的地毯从如意宫正门一直铺到婚殿之上,华丽而又喜庆。
公主为面首一掷千金的豪举,让在座权贵宾客看我的神色都带着几缕同情。
我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正殿门口。
鸾凤和鸣,良辰吉日。
我的娘子,大秦公主赵宛意身穿黑红相间囍服,牵着一个身穿婚服的男子缓缓入殿。
进殿那一刻,我瞧着沈临安身上的婚服和玉佩眼熟至极。
看着他的金色发冠,腰间配饰。
我的心凉了半截——
他今日所穿的,分明是我三年前的婚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