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宁稚没有拒绝的权力。</p>她今晚不去接萧让，万一萧让出了点什么事儿，明天她就得收拾包裹滚出金诚。</p>
认命地离开家，打了一辆车，来到什刹海附近一条乌漆嘛黑、狗都不进的胡同。</p>
秋风萧瑟中，她挨个四合院看门牌号，终于在胡同尾找到一家低调的会所。</p>
侍应领着她拐进隐蔽的厢房。</p>
“萧律师就在这屋，我带您进去。”</p>
“他喝了多少？”</p>
“喝了一瓶多的高度白酒。”</p>
宁稚心道：不要命了喝这么多......</p>
说话间，来到厢房门口。</p>
门恰好从里头被推开，几个年轻男人围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从宁稚身边擦肩而过。</p>
“张院长，那个案子没问题了，您不担心，身体要紧。”</p>
“萧律师说没问题，那绝对没问题！”</p>
“谁敢破坏妇佳医院的名声，我绝饶不了她！”</p>
听到“妇佳医院”四个字，宁稚顿步，转身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个人。</p>
所以今晚和萧让喝酒的，是妇佳医院的人？</p>
“宁助理，萧律师在里头。”</p>
宁稚回神，走进厢房。</p>
萧让脸色微红地坐在窗下的床榻上，身上的西服外套丢在一旁，领带松了一圈，白衬衫领口也松开一颗扣子。</p>
看到她进来，醉醺醺地站起身，把车钥匙往她怀里一丢，就要走出厢房。</p>
宁稚看到他就来气，懒得扶他，让侍应把人扶到车上。</p>
她坐进主驾，准备启动车子，习惯性看一眼后视镜。</p>
萧让坐在后排，仰着脸，没系安全带。</p>
宁稚没好气地提醒道：“安全带系一下！”</p>
他仿佛没听到似的，只顾往上吐气。</p>
宁稚只好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俯身，半截身子钻进去。</p>
平时一拉就有的安全带，今天却莫名其妙消失了。</p>
宁稚在座位边摸了又摸，还是没有。</p>
“奇怪，本来在这里的啊。”</p>
手伸进座椅后缝探了探，这才摸到一条滑滑的带子。</p>
安全带被萧让给坐屁股下了。</p>
宁稚摇了摇他的手臂：“你坐到安全带了，起来一下。”</p>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舒服，没动身子。</p>
宁稚看他这样子，没办法，只好去拉邻座的安全带给他。</p>
正身面对着他，正要帮他扣上安全带，他忽然往上抬了抬身子。</p>
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蹭过宁稚的鼻尖。</p>
男人的唇，软软的，热热的。</p>
呼出来的气，有淡淡的酒香，一起扫过她的鼻尖。</p>
宁稚愣在原地，手里抓着安全带，保持半截身子在车里，双脚站在车外的姿势。</p>
直到一道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才回过神。</p>
红着脸快速帮他扣好安全带，用力甩上车门。</p>
宁稚站在风中凌乱片刻，才转身回主驾位。</p>
看着后视镜里不省人事的萧让，越想越生气，转过身，不满道：“你的臭嘴刚才蹭到我的鼻子了！”</p>
萧让闭眼仰头，红着脸竭力呼吸着。</p>
“你下次让张旭他们来接你！我不接了！”</p>
萧让也不知听没听见，没反应。</p>
宁稚气得锤了一下方向盘，又坐着冷静片刻，才启动车子。</p>
凌晨的北京街头车流不大，宁稚熟门熟路地把车开进萧让位于律所附近的公寓地库。</p>
倒车入库、熄火，宁稚下车去打开后排车门。</p>
萧让歪着脑袋睡着了，还得把他扛上楼。</p>
宁稚认命地叹了叹气，半截身子又探进车里，帮他把安全带解开。</p>
推了推他的手臂：“醒醒，到你家了。”</p>
还是没反应。</p>
宁稚只好喊车库管理员帮忙一起把萧让架上楼。</p>
来到萧让家门口，宁稚不知道密码，拉着萧让的手就要去按密码。</p>
被管理员拦住：“宁助，这可不合规矩啊。”</p>
宁稚经常来，他是认得宁稚的，也知道宁稚是萧让的助理，但规矩不能坏。</p>
“大叔，你看他都醉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密码，不拿他手开门，他晚上睡大街上啊？”</p>
管理员笑：“那你把他带你家休息去不就成了？”</p>
宁稚：“......”</p>
她双手合十，央求道：“大叔，求求你让他摁密码吧！你看这都一点多了，我明早还得上班呢！真折腾不了！”</p>
管理员摇头，手指了指上头：“到处是监控，我不在这儿就算了，我在，你拿业主的手摁密码，那我就有责任。所以，不行。”</p>
宁稚差点要给他跪下来。</p>
......</p>
宁稚回到家，张晗还没睡，在等她。</p>
“把领导安全送回去了？”</p>
宁稚脱下风衣挂衣架上：“没呢，丫喝得烂醉如泥，完全说不了密码，我拉他的手去摁，被管理员给拦住了，进不去他家。”</p>
“啊？那人呢？睡哪儿去？”</p>
“我没他身份证，想给他开个房休息也不行啊。只好把他......丢物业办公室去了。”</p>
宁稚哈哈大笑，一副大仇得报的既视感。</p>
进浴室洗脸前，突然想起方才从厢房出来的那伙人，赶紧告诉张晗。</p>
“看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医院和萧律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让这个案子走诉讼。因为一上庭，意味着这个案子会曝光。不管医院是胜诉还是败诉，总归会让原本想去他们医院分娩的产妇感到恐慌。”</p>
宁稚越说越生气：“如果他真的和医院狼狈为奸，那我会向律协举报他。”</p>
张晗劝道：“别冲动，好好沟通，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p>
......</p>
翌日，宁稚到了律所，准时进萧让办公室，磨咖啡豆，做手冲。</p>
咖啡冲好的那一刻，萧让也黑着一张脸进了办公室。</p>
宁稚若无其事地把咖啡端到他桌上：“早啊萧律。”</p>
萧让看她一眼：“去把我的腰靠找出来。”</p>
宁稚就知道他昨晚睡物业的沙发，把腰睡坏了。</p>
憋着笑，佯装关心道：“您腰不舒服吗？”</p>
萧让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我往你微信发了个电子钥匙，下次直接扫码进我家。”</p>
看来是问过物业，知道自己昨晚为什么被丢在物业睡觉了。</p>
“好的萧律。”</p>
宁稚去把他的腰靠找出来给他。</p>
发酸的腰有了依托，萧让舒服得喟叹了一声。</p>
到这里，场面还很和平。</p>
宁稚本该就此退出，但她没走，反而鼓起勇气问道：“您昨晚和妇佳医院的院长吃饭了对吗？”</p>
萧让闻言，挑了下眉梢，轻抿一口咖啡，没承认，也没否认。</p>
宁稚就觉得他默认了，脱口而出：“妇佳医院是不是给了您什么好处，所以您一心阻止王女士走诉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