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轩闻言，知晓山中之事，只恐瞒不住林铮。</p>林轩取出包裹。</p>
逐一打开。</p>
露出了赵荀父子的衣物。</p>
“这……”</p>
林铮眸光闪烁。</p>
“父亲，我寻到了一株七两山参，那赵荀父子，见利起心。”</p>
“背后对我下黑手，将我勒死于真人庙。”</p>
“就连老黄，也被他们差点打死。”</p>
林轩眯起了眼睛，语气平静，叙述此间过程。</p>
但这些话，落在了林铮和林月的耳中，却顿觉心惊肉跳，喉头干涸。</p>
“因天色渐晚，他们怕山中瘴气，故此先行下山。”</p>
“却不知，我福大命大，和老黄得食了庙中一枚红色朱果，伤势痊愈，身子骨也强悍了不少。”</p>
“次日，我埋伏在放山之地……”</p>
林轩没有继续说下去，伸出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p>
林铮父女二人，看着林轩，面露惊色。</p>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p>
林轩，家中最小的儿子，历来受宠。</p>
却不曾想，眼下做出了杀人的举动。</p>
“这赵荀父子，未免太过歹毒了一点吧？”</p>
林月咬牙切齿，恨意顿生，不过一想到二人生死，林月抿了抿嘴唇，又开口说道：“只不过，这杀人之举……会不会……太过了？”</p>
“砰砰砰！”</p>
林铮将旱烟再度敲击炕头，冷哼一声说道：“过什么？”</p>
“山中凶恶，财帛动人心，若是老二不杀他们，他们知晓老二没死，依旧会想办法杀了老二。”</p>
“一旦东窗事发，那赵家父子，便是所有走山客的公敌。”</p>
老爷子毕竟是老猎户。</p>
刀与火，见了不知多少。</p>
心肠，也比林月这等女儿家更冷一些。</p>
“这个赵荀，当年和村里老猎户学艺之时，便做过此类事情。”</p>
“被我教训了一顿……这么多年，他口碑不错，我还寻思他改了……”</p>
“如此看来，还是因为这利益不够大啊！”</p>
“心不狠，站不稳。”</p>
林铮蹙眉，似有些自责。</p>
毕竟，林轩跟着赵荀上山，他没有阻止。</p>
还好现在结果不错，若是一不小心走岔了。</p>
那他林家，就绝后了。</p>
“对了，二哥，你这是吃了什么果子？竟然如此神异？”</p>
林月对林轩口中，那误食的果子，更为感兴趣。</p>
“我也不知晓啊，当时昏迷苏醒，昏昏沉沉，就看到一枚朱果，还有宝光流动，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就没想太多。”</p>
林轩编瞎话，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p>
一旁的老黄，露出了鄙夷的眼神。</p>
“这般奇遇……和县城里说书的一般……”</p>
林月美眸之中，星星点点，颇为向往。</p>
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p>
对这等神秘事情，抵抗力降低。</p>
“山中多宝，哪怕是我也认不全，得遇如此神果，这是老二的福分。”</p>
林铮补充说道。</p>
大盛武朝，山泽湖海，入夜便成了害人的魔神。</p>
但同时。</p>
蕴含的造化也是无尽。</p>
有人一步登天，摘得宝药，成为武者老爷，也是常有之事。</p>
哪怕是林铮这种老走山客，眼皮下都是空的，也认不全区区紫雾山的宝贝。</p>
奇遇之事，若是有规律，哪还会有这么多穷苦人家？</p>
“父亲，按照山里的规矩，我还是取走了他们的衣物。”</p>
林轩捧起赵荀父子的衣物。</p>
“嗯。”</p>
林铮深深看了林轩一眼，似在感触，似有惊讶：“山里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人死如灯灭，连个对峙的机会也没。”</p>
“那赵荀父子，虽无直系，但也有偏远亲戚。”</p>
“若是如实交代，只怕有人闹事，对我林家名声不好，眼下取回了衣物，便说这二人被恶狼咬死便是了。”</p>
“至于……赵荀的猎刀和猎弓，你大可留着，毕竟，若无你，他们连个衣冠冢都立不起来。”</p>
林轩点了点头。</p>
山里，自然有山里的规矩。</p>
走山客有相帮之责。</p>
林轩对待赵荀这种恶人，自然没有这么好心。</p>
之所以取回衣物，也是这一层的考虑。</p>
人杀了便杀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抖威风，惹下麻烦。</p>
恶狼所杀，和林某有何相干？</p>
林某可是冒死取回赵家衣物，助其立衣冠冢的大好人啊！</p>
“你似乎变得……成熟了。”</p>
林铮吐出一口浓烟，意味深长地说道。</p>
“所谓，经死劫而性情殊，孩儿在阎王爷那里打了个转，换了个人回来了呗！”</p>
林轩对家人这点疑惑，早有应对之策。</p>
这些说辞，回家之前，已经打过数十遍腹稿。</p>
这话倒是没有让林铮父女怀疑。</p>
古语有云，劫后重生，心性易改。</p>
这事儿，倒也不罕见。</p>
村里便有人，从野兽口中逃生，性情大变。</p>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变得胆小，甚至愚钝。</p>
如林轩这种，变得聪慧的，却是极为少见。</p>
“呵呵，送你上了几年私塾，倒是把你能的……和你老子咬文嚼字儿！”</p>
林铮笑骂一声。</p>
但声音之中，却是充满了欣慰。</p>
孩子，长大了。</p>
而他，老了。</p>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p>
这个家，日后要老二做主了。</p>
老二性格变得沉稳，城府也深了，对于走山客来说，却是天大的保命神通。</p>
怀柔等若怀雷，太仁慈的人，都已经成为大山的养分了。</p>
“哎呀！二哥！方才没瞧见……这……”</p>
“这些，都是你打的么？”</p>
林月突然一声尖叫，蹲下身子，看着老黄身上背着的猎物。</p>
老黄那狗脸一黑。</p>
这都老半晌儿了，才看到么？</p>
你们林家的人一双招子（眼睛），都是摆设么？</p>
六只野兔，五只野鸡。</p>
都被麻绳捆着。</p>
鲜活得很。</p>
林铮也是村里有名的猎户，野兔，野鸡之流，自然也猎过不少。</p>
但哪怕运道不错，一日打个三五只野兔野鸡，也算是好日子。</p>
更多时候，却是空手而归。</p>
哪里有日日有收成的时候？</p>
但林轩第一次入山，山货便如此多，这让林月有些惊喜。</p>
“咕噜！咕噜！”</p>
林月喉头生津，不断吞咽口水。</p>
自从林铮害了腿，上不得山，林月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开过荤腥了，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一点儿油水都没。</p>
“赶山，走山……我发现，我好像在当走山客这件事上，颇有天赋啊！”</p>
林轩摸了摸后脑，胡诌了一个借口。</p>
林铮展露出笑容。</p>
林月则是惊喜，又对自家二哥，蒙上了一种崇拜的目光。</p>
首次上山，收获如此多山货。</p>
一只两只，可能是运气。</p>
但这么多……</p>
或许。</p>
林家老二，真的在走山一途，有天赋吧！</p>
“咱老林是打猎的好手，儿子自然随了老子，见怪不怪，宰只野鸡，大家开开荤！”</p>
“厨房里，还有些菌子，整个野鸡炖蘑菇吃。”</p>
林铮咳嗽一声道。</p>
“好嘞！”</p>
林月得了令，提着一只可怜巴巴的野鸡，一溜儿跑了。</p>
林铮抬起头，看着林轩，突然问道：“七两二叶棒槌给我看看！”</p>
林轩从怀中取出包裹住的二叶山参，递给林铮。</p>
林铮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处理得不错，品相也极佳。”</p>
“去县里坊市的路，你还记得吧？”</p>
林轩长在猎户家，自然记得，当下点头。</p>
“明日，将那七两二叶棒槌卖了，记住！”</p>
“天未亮便去，用今日的山货做掩护，把嘴的门栓给老子扣死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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