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山！”</p>看我到了。</p>
王大安大喝一声，喇叭唢呐响起，七姑八姨哭喊。</p>
我才刚走到棺材旁边，就被两个壮汉抬上了棺材。</p>
一双双眼睛跟镣铐似的盯着，看似礼貌，一旦有点不如意，怕是拳脚招呼。</p>
拳脚不长眼，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p>
“吉时到，抬棺！”</p>
只是众人一声喊。</p>
前后八个抬棺的，卯足了力气，棺材纹丝不动。</p>
“王老板，棺材抬不动！”</p>
抬棺的委屈的喊了一声，似乎也是怕招惹了王大安。</p>
这人凶名赫赫，是个人都怕他不满意。</p>
比起凶，他比他弟弟更凶。</p>
但这是别人的说法，我看王大安倒是沉得住气。</p>
他来到棺材转了一圈，眼神落到了我的身上。</p>
“还请小先生哭个丧，不然阴气沉在地上，走不了！”</p>
还是个三脚猫的本事。</p>
我亲自送走了王大河，怎么可能给他哭丧。</p>
我指着前面路上，脸上盈出笑意。</p>
“你再看清些，许不是阴气。”</p>
“也不是我不哭丧，是有人不让走！”</p>
王大安看向远处，什么也见不着，一群抬棺的，一头雾水。</p>
他走到供台前面，抹了把香灰在眼皮上。</p>
就见路上黄气滚滚，有东西在动。</p>
“该死的黄皮子，居然敢在太岁爷上动手，连老子都敢招惹！”</p>
骂声不大，我听得明明白白。</p>
王大安又抓了把香灰，递给一个壮汉。</p>
“耀龙，你去拿些铜钱，备之烧鸡，撒给黄皮子！”</p>
“老板，要不要......”</p>
壮汉满眼凶光，完全不惧。</p>
“闭嘴，跟一群畜生空耗了时间，耽误了时辰，我要你好看！”</p>
壮汉拿了铜钱，恭恭敬敬的向四方撒去。</p>
一只黄灿灿的烧鸡，被摆在路上。</p>
“各位大仙儿行个方便！”</p>
“人有人路，妖有妖道！”</p>
“今日死者为大，莫要伤了和气！”</p>
“吃了烧鸡，拿了铜钱，还请各位让开道去！”</p>
那黄仙儿一动不动。</p>
那烧鸡矗立在土中。</p>
王大安凝视了片刻，大和一声：“起棺！”</p>
“喝！”</p>
八个抬棺，再次起，额头青筋暴起，扁担弯弯嘎吱作响。</p>
棺材不动如山。</p>
“几个臭黄皮，敬酒不吃吃罚酒！”</p>
壮汉道：“我去弄死他们！”</p>
王大安一巴掌拍在壮汉头上。</p>
“上山的日子，你让我跟别人起个血腥？”</p>
壮汉委屈捂头：“那怎么办？”</p>
王大安焦躁不安。</p>
他有点本事，但只是涉猎。</p>
我道：“黄皮拦路，必有原因，这尸体里面，有东西！”</p>
王大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棺材。</p>
一个老娘们冲了上来，哭喊道：“棺材不能动！”</p>
王大安眼皮抽了一下，朗声道：“耀龙，开棺！”</p>
老娘们喊道：“大安，棺材上了钉，还要开棺，不吉利啊，你弟弟死不瞑目！”</p>
王大安怒道：“被黄皮子拦路就吉利了？要是误了时辰，就耽误弟弟投胎，更不吉利！”</p>
老娘们没有办法，被几个老婆子拉到了一边。</p>
我悠闲地跳到了一边，看着热闹。</p>
上了钉的棺材不好看。</p>
当尸体见了光，阴气冲天。</p>
几只黄皮子冲了上来，直奔尸体。</p>
壮汉大惊失色，一脚踩了上去。</p>
接近两米高，两百多斤的脚，一脚把黄皮子惨叫着踩死。</p>
王大安大怒：“耀龙，你踩死它干什么？”</p>
壮汉委屈：“它们要冲棺材！”</p>
我道：“黄仙已散，恩怨难消，当务之急，是先下地，入土为安！”</p>
大家扭头看去。</p>
已经不见其他黄仙踪迹。</p>
王大安眼上再抹香灰，看不见黄皮子，就立马重新盖棺钉钉。</p>
我拿起一人手里铁锹，随意挖了个深坑，把黄皮子的尸体埋了进去。</p>
“你干什么？”王大安呵斥。</p>
“入土为安！”</p>
把土推了回去，我笑呵呵地坐回棺上。</p>
“起棺！”</p>
棺材稳稳当当腾起。</p>
王大安看着我，再次问道：</p>
“小先生，唱个三安天盘五破关，你是神婆的徒弟，别说你不会！”</p>
我闭着眼睛，打折板子。</p>
悠闲唱道：</p>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虎沧海归了山！”</p>
“左手拿起文王鼓。”</p>
“右手拿起武王鞭。”</p>
“先说鼓后说鞭，起名就叫晃魂帆。”</p>
悠悠歌声，飘向远山。</p>
壮汉看着王大安，不解询问：</p>
“老板，为什么要叫这人来唱？”</p>
王大安叹气道：</p>
“这何无病，是胡婆弟子，占了胡婆的面子！”</p>
“我弟生前不干人事，还挖人祖坟，掏了黄皮窝！”</p>
“拿他坐棺材，是趁胡婆不在，要他为我王家挡灾！”</p>
他算计很多。</p>
但还是忧心忡忡。</p>
弟弟生前作孽太多，不查不知道，一查把他吓了一跳。</p>
作孽太多，死的太早。</p>
他怕不挡了灾，他以前的兄长名义，给弟弟支撑了不少保护。</p>
那过去的因果若没能还完，报应就会发在他的身上。</p>
我为瘸腿的刘富贵伸冤，染了因果，所以被牵扯进入此事。</p>
人在做，天在看。</p>
稍稍耽误些时间，抬棺人哼哧哼哧赶路。</p>
棺材踩着吉时送入山阴处半腰。</p>
眼看着，数日前备好的阴宅，只剩百米。</p>
八个面带腮红，身穿红装的男人，拦在狭窄的土路上。</p>
壮汉耀龙向前一步，破口大骂：“你们是谁家的王八蛋，没看到送葬的队？麻溜的给我滚！”</p>
就见前面两个腮红脸的男人，发出笑声。</p>
笑声凄厉刺耳。</p>
背后六个男人，面无表情，眼神阴森。</p>
山里狂风乍起。</p>
两个男人，原地扭动，不似活人，似在跳舞。</p>
古怪的笑声，嘻嘻哈哈，愈发刺耳。</p>
“十里八村三种蛋，王大河出生是个王八蛋，生前全家都混蛋，现在看来是真完蛋。”</p>
“有爹有妈没人教，白发送子命里该！活人不收老天收，收完杂种收杂毛！”</p>
“找死！”</p>
耀龙怒火冲天，扛着铁锹冲杀上去，想要给他们开个瓢。</p>
啪嚓一声响。</p>
黄光从男人身上闪起。</p>
铁锹杆子应声折断。</p>
耀龙被震得连连后退。</p>
两个男人，继续舞动继续跳，继续骂人继续唱。</p>
背后的六个男人，抓着机会，向棺材冲来。</p>
抬棺人被吓得神魂颠倒，各自散开。</p>
硕大的棺材，砸在地上，颠得一声重响，震得我屁股开花。</p>
我捂着屁股，惨叫着闪到了一边。</p>
“不好了，生前造孽，死后不得安生，过去仇人都来闹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