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华灯初上，暖黄的烛光在厅内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得修长。</p>几人围坐在那张摆满珍馐的圆桌前，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四周。</p>
众人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这两年各自经历的点点滴滴。</p>
欢声笑语不时响起，仿若驱散了往昔的阴霾。</p>
苏绮宁素手轻抬，轻轻握住酒壶的壶柄，将壶中的桃花酿缓缓倒入琉璃杯中。</p>
那酒液仿若被春日的桃花染过一般，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恰似桃花盛开时那娇艳欲滴的颜色。</p>
苏绮宁双手稳稳举起酒杯，起身离座，莲步轻移。</p>
朝着主位上正笑意盈盈看着她的苏绍辉和盛澜慢慢跪了下去，裙摆在身侧散开。</p>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连忙起身要拦住她这一跪。</p>
苏祁元离得近，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欲搀扶，嘴里急道：</p>
“小妹，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苏绮云也急忙放下碗筷，快步走来，眼中满是焦急。</p>
苏绮宁却微微抬手，轻轻挡住众人，目光坚定而诚挚，说道：“大伯和伯母本就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宠着爱着。”</p>
“这些年，阿颜受了太多照顾，今日也确实该向大伯和伯母行这庄重的父母之礼！”</p>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微微仰头，望向苏绍辉和盛澜，继续说道：“这些年，还得多亏了大伯和伯母的倾力帮助。”</p>
“父亲兄长突然离世，那一刻，阿颜只觉天塌地陷，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p>
“幸亏大伯大伯母仁慈宽厚，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费心费力地帮忙打理家中的诸多事务。”</p>
“而且，父亲和兄长的后事，大伯和伯母都亲力亲为，用心操办，才让父亲兄长得以体面安息。”</p>
“此次，阿颜重返京城，大伯和伯母依旧如往昔那般，满心欢喜地接纳我。”</p>
“热情周到地招待我，这般恩情，阿颜定当铭记于心，图报于万一。”</p>
言罢，她抬手掩住酒杯，轻启朱唇，将那桃花酿缓缓饮下，酒液顺着朱唇滑进喉咙。</p>
初尝有些香甜，可回味间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恰似她这些年的心境。</p>
苏绍辉眼眶微红，赶忙走上前，双手有力地扶起了苏绮宁，声音略带哽咽：“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p>
“你现在是绍诚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们苏家最小的闺女，大伯和大伯母不心疼你心疼谁！”</p>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大伯还盼着能看着当年那个敢扯我胡子的小丫头，平平安安地长大，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p>
盛澜在一旁，早已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此刻也连连点头，接过话茬说道：</p>
“就是，现在看你这般乖巧懂事，大伯母反倒怀念起你小时候跟着文翰、子渊一起上树掏鸟蛋的时候了。”</p>
“那会儿啊，你哪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机灵鬼，你爹都打趣说你跟怀瑾生错了性别！”</p>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可转瞬又被伤感笼罩，忍不住又拿起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p>
苏绮云见气氛有些凝重，忙笑着过来，伸出双臂，轻轻揽住了盛澜和苏绮宁，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该高兴才是。”</p>
“咱们家阿颜现在又有郡主封号，还有家里人护着，往后的日子定是顺遂无忧，谁也不敢欺负！”</p>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似是要将温暖与力量传递给她们。</p>
一时间，厅内的氛围既温馨又带着几分对往昔的感怀，众人的心愈发紧紧贴在了一起。</p>
说罢，苏绍辉慈爱地看了看苏绮宁，又朝着苏祁元和苏绮云微微点头示意，轻声说道：</p>
“你们俩送送阿颜回姝华居，这丫头舟车劳顿，也该早些歇着。”</p>
一顿饭过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将天空笼罩。</p>
堂外的小道上，透着幽幽的月色，仿若一层薄纱，轻柔地洒在地面，泛着清冷的微光。</p>
苏祁元快步走到小厮身旁，从其手中接过三顶灯笼，他身姿挺拔，动作利落。</p>
自己打着一个，率先走在了苏绮云和苏绮宁旁边，宛如一位尽职的守护者。</p>
剩下的两顶，则细心地分给了锦书和碧梧，还有苏绮云的婢女嘉树和宝来，确保众人脚下的路都能被照亮。</p>
苏祁元本就是活泼跳脱的性子，这些年当了大理寺少卿后，在官场的历练下才渐渐变得沉稳许多。</p>
此时，在这通往姝华居的幽静小道上，没了外人，他那藏不住的孩子气便又冒了出来。</p>
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仿若一只欢快的小鸟，倒也瞬间驱散了刚才饭桌上残留的沉闷氛围。</p>
“等到大哥休沐，就带你和大姐去琼华阁逛逛，到时候大哥付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眼中满是期待。</p>
苏绮宁像是被他的话语勾起了什么有趣回忆，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容仿若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p>
“还记得当年大哥连给我买个糖葫芦的钱都掏不出来。”</p>
“现在都能帮我和大姐姐买首饰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怀念与笑意，仿若时光在这一刻倒流。</p>
苏绮云也被逗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打趣道：“那我们可不给你省银子了，苏大人！”</p>
苏祁元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一抹苦笑：“给我留个几两钱吃饭就行，其他就不用省了。”</p>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不自觉地变小，还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一下。</p>
仿若生怕被人偷听了去，小声补充道：“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姐和小妹到时候也帮我挑选个发簪，我……”</p>
苏绮云瞧他这副模样，像是了然于心，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p>
苏绮宁却是满心疑惑，睁大眼睛问道：“买了簪子难道是送给哪家姑娘？”</p>
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戳到了苏祁元的心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闪躲。</p>
苏绮宁看着大哥这副窘态，也没再追问到底。</p>
心中暗自想着就等着到时候挑选簪子时，再好好 “严刑拷打” 苏祁元，非得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不可。</p>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不知不觉间，几人也走到了姝华居门口。</p>
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丫鬟婆子早已整齐地等候在两旁，见众人到来，纷纷屈膝行礼。</p>
苏绮云轻轻拍了拍苏绮宁的手，眼神关切。</p>
柔声道：“已经到了，今晚好好泡个澡睡一觉，缺什么就给嘉树和宝来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p>
苏绮宁乖巧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目送苏绮云他们离开，直至那几盏灯笼的光亮渐渐消失在夜色中。</p>
这才转身朝着姝华居走去，身影融入那一片月色笼罩的庭院之中。</p>
姝华居里，林嬷嬷带着兰若和菱歌等人早已将院子里里外外又精心打扫了一遍。</p>
每一处角落都纤尘不染，静静等候着主人的归来。</p>
见苏绮宁踏入院子，林嬷嬷赶忙迎上前，微微屈膝行礼后，说道：</p>
“小姐，各院送来的东西都已经给您收进库房里了，单子兰若也已经整理好放到您的书桌前，您若是有空，随时都能查看。”</p>
“您的房间，大夫人也是按着国公府的布局精心弄得，就盼着您住着舒心。”</p>
“您今个儿也累了一天，奴婢这就叫人去打热水，给您好好泡一下，解解乏，才能休息好……”</p>
林嬷嬷的声音轻柔温和，透着关切。</p>
林嬷嬷一边叮嘱着丫鬟去打热水，一边侧身让苏绮宁先行。</p>
苏绮宁微微点头，朝着房间走去，锦书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地跟了上去。</p>
踏入房间，昏黄的烛光在寂静的空间中摇曳闪烁。</p>
每一次的闪烁，都在墙面上投下变幻不定的暗影，仿若一幅幅神秘的剪影。</p>
苏绮宁静静坐到了梳妆镜前，铜镜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仿若蒙上了一层薄纱，镜中的一切都显得如梦如幻。</p>
镜中的她，容颜绝美，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肌肤似雪，细腻晶莹，双眸如星子般明亮，仿若藏着璀璨星河。</p>
锦书站在苏绮宁背后，双手如同灵动的蝴蝶，轻轻地解开缠绕着的鬓发，摘下珠钗和耳坠，动作轻柔。</p>
随后给苏绮宁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亵衣，那亵衣的料子仿若月光织就，轻柔地贴在身上。</p>
烛光忽明忽暗，镜中的容颜也随之忽隐忽现，如同一幅正在被晕染的古画，青丝如瀑。</p>
发间偶尔闪过烛光的亮色，更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仿若仙人下凡。</p>
这时，林嬷嬷也带着婢子手脚麻利地准备好热水，热气腾腾地氤氲在空气中。</p>
苏绮宁款步走向屏风后，在林嬷嬷的悉心服侍下，缓缓躺进了浴桶里。</p>
水中撒满了娇艳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泛起了层层涟漪，而后又逐渐归于平静。</p>
林嬷嬷在一旁，双手熟练地轻轻按着苏绮宁的穴位，力度恰到好处，帮她放松着紧绷了一天的精神。</p>
两刻钟后，林嬷嬷扶着苏绮宁站起身来，用柔软的云绸轻轻擦干了身子。</p>
又让苏绮宁躺在美人榻上，拿起发巾，慢慢绞干那如墨的青丝。</p>
锦书拿过梳妆台上的苏合香膏，手指轻轻蘸取，轻轻的帮小姐涂抹在身子上，滋润肌肤。</p>
接着，又用玉容散描摹在苏绮宁的脸上，动作细致入微，仿若在绘制一幅绝世丹青。</p>
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后，众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若生怕打破这份宁静。</p>
苏绮宁缓步走向拔步床，每一步都轻柔缓慢，仿若踩在云端，轻轻躺了下去，锦被仿若轻柔的云朵。</p>
轻覆于身，随着她均匀呼吸微微起伏，恰似微风拂过平静湖面泛起轻柔的涟漪。</p>
林嬷嬷轻手轻脚地吹灭了蜡烛，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黑夜如潮水般涌进房间，只留一室寂静。</p>
苏绮宁蛾眉轻敛，双眸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好似两片轻羽，乌发如墨般散落在枕间。</p>
房间静谧得只闻得见她清浅的呼吸，仿若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一般。</p>
她逐渐陷入一片安然与沉寂之中，仿若被温柔的梦乡轻轻拥抱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