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身心疲惫，不想跟儿子说话。</p>

    平时我要给他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妻子、儿子、儿媳、孙子的生活起居。</p>

    抱上孙子以后，我的心情很不错，平时的家务活虽然繁琐，但也乐在其中。</p>

    但那本纪念册让我感到异常的疲倦，坐在那儿不想动。</p>

    豆豆应该也饿了，不停朝我摇尾巴，在我脚边转来转去。</p>

    我拿了狗粮，放进豆豆的食盆里。</p>

    豆豆开心的蹦来蹦去，还舔了舔我的手背。</p>

    看到自己的待遇还不如豆豆，儿子更加生气了，开始骂骂咧咧的抱怨我：</p>

    “老爸你最近怎么了啊，以前跑出租车的时候还能给我们做个饭，现在退休了反倒懒散起来了。”</p>

    “李想还在吃奶，你不给我们做点好吃的，营养怎么跟得上。”</p>

    “这可是你亲孙子！”</p>

    想到才三个月大的孙子，我起身走进厨房，把昨天的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又炒了两个菜，然后放在餐桌上。</p>

    回到沙发上，我看到那本同学纪念册，感到眼睛仿佛被扎了一下。</p>

    我用外套盖住那本纪念册，然后坐在沙发上，疲倦的搓了搓脸。</p>

    李诚把饭菜拿回自己房间了，过了一会，他又出来给孩子泡奶。</p>

    泡奶的水太烫了，儿媳在里面抱怨：“李诚，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也真是的，钱赚不到，孩子也不会带，整天就知道打游戏，你再这么下去，早晚也要成废物了。”</p>

    也？</p>

    这个家，还有谁是废物？</p>

    难道她在说我？</p>

    果然，儿媳提到了我：“......你爸窝窝囊囊一辈子也就算了，你才二十七怎么就躺平了？你这个废物，别玩游戏了！”</p>

    李诚骂了句脏话，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里面持续传来争吵声。</p>

    房门虽然关上了，但是里面的争吵还是没有停止。</p>

    儿子在大声叫喊着：“妈的，我天天在家里，还不是为了照顾你？”</p>

    儿媳诗涵毫不示弱：“我不要你照顾！你一个奔三的男人，不想着怎么赚钱，不想着怎么搞事业，难道想跟你爸一样，一辈子没出息？”</p>

    “你花呗、借呗加起来都欠了四万多块钱了，你还有心思玩游戏？”</p>

    房间里持续传来激烈的争吵，夹杂着孩子哇哇的哭声。</p>

    我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总算听不清他们的吵闹声了。</p>

    儿子与儿媳发生争吵不是一次两次了。</p>

    儿媳在一个公司做前台，目前休产假，多少还有些收入。</p>

    倒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嚷嚷着要“创业”，但却一直在家里游手好闲。</p>

    我也没去管他们的争吵，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p>

    袁霞平时工作忙，我不相信她有大把的事情放在感情上。</p>

    但同学纪念册上的那些照片，像是一根扎在肉里的刺，哪怕轻轻一碰，也觉得很痛。</p>

    ......</p>

    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p>

    袁霞回家了。</p>

    我下意识握紧拳头。</p>

    同学会的事情，要不要当面问她......</p>

    袁霞走进客厅，她发现餐桌上空空荡荡，厨房的水池里丢着还没清洗的碗筷。</p>

    袁霞向卧室里说道：“李诚，你吃完饭不知道把碗筷放厨房去吗？你爸爸一个人照顾四个人，你不能帮他分担一些家务吗？”</p>

    卧室的门关着，没人回答，仿佛没听到袁霞的话。</p>

    袁霞走进卧室，将外套脱下来抚平、挂好，然后将项链取下来放入首饰盒。</p>

    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老李，晚上吃什么？”</p>

    我侧头看了看卧室里面，只见袁霞坐在梳妆台前涂护手霜。</p>

    虽然五十六岁了，袁霞保养得还是很好，不但头发染得乌黑，皮肤也格外白皙。</p>

    这些年，她花在护肤上的钱很多，所以拿不出什么钱补贴家里。</p>

    而我一直负责做饭、洗碗、洗衣服，所以双手粗糙、皮肤黝黑。</p>

    退休之后，我的头秃了，皱纹越来越多，还出现了几块老年斑。</p>

    我和妻子走在一起，好几次被人误会成了父女。</p>

    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她，今天没有做饭了，我有些惶恐，有些内疚。</p>

    我开口说道：“下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忘记做饭了。”</p>

    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好像声带生锈了。</p>

    袁霞哦了一声，她无奈的说道：“算了，那点外卖吧。”</p>

    ......</p>

    外卖送到的时候，我站起来想去开门，却感到两腿麻木，差点摔倒在地上。</p>

    我连忙扶住沙发的靠背。</p>

    袁霞没发现我的异样，她将快餐盒打开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敲门，叫儿子、儿媳出来吃饭。</p>

    门开了，李诚小两口走了出来。</p>

    儿媳妇诗涵的眼睛红肿，应该是哭过。</p>

    而李诚的胳膊上有两道抓出来的血痕，让袁霞皱了皱眉。</p>

    我知道袁霞心痛儿子，但她是个有教养的女人，肯定不会直接开口埋怨儿媳。</p>

    果然，袁霞向儿子说道：“李诚，你现在也是当父亲的人了，也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来。你现在整天呆在家里啃老，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p>

    李诚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这不是在家照顾诗涵吗？她不领情，还跟我叽叽歪歪的吵了半天。”</p>

    “我需要你照顾吗？！”儿媳不高兴的说道：“我产假都快休完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回去上班了，你呢？你怎么不去找工作。”</p>

    儿子把筷子丢在桌上，瞪着眼睛又要开始争吵。</p>

    袁霞摆摆手说道：“李诚你闭嘴！李诚，你明天去把出租车运营证的事情办好，以后先把出租车开起来，多少也是个收入。”</p>

    李诚一脸不屑：“开出租车才赚几个钱？现在网约车这么多，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没多少收入，我才不干那种低三下四的工作呢！”</p>

    袁霞用筷子敲了敲李诚的碗，瞪了他一眼：“开出租车怎么了？这套房还不是你爸开出租车一点点挣来的？你的学费，你的彩礼，不都是你爸辛辛苦苦攒下来的？”</p>

    李诚不高兴的嚷嚷着：“他是我爸，养我还不是天经地义！？他这么辛苦，还不是他自己没用，如果他像王叔叔那么能干，咱们家也不用这么辛苦了！”</p>

    王叔叔？</p>

    王建国？</p>

    我像是被人揭开了伤口，脸色立刻变得紫红，全身不停的发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