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次来接苏妩的车，还是昨天送她回家的那辆黑色保姆车。</p>

    只不过，今天的司机换成了陆正明。</p>

    顾妄坐在后座，十指交扣，散漫地搭在交叠的膝上，见到苏妩，他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儒雅清俊的贵气扑面而来。</p>

    他坐在这辆车上，感觉车的身价都要翻一番。</p>

    他和苏妩的关系应顾老爷子的要求，暂时不能公开，所以一切都要低调行事，为了以防被记者拍到，顾妄连车都没下，更别说登苏家的门。</p>

    顾妄只是在车到苏家门口时，给苏青柏打了电话，简短的问候一声。</p>

    苏茜站在落地窗前，隐在窗帘后，偷偷看着这辆黑色保姆车慢慢驶离苏家。</p>

    “羡慕了？”</p>

    江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p>

    苏茜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我才不羡慕她，这样偷偷摸摸地嫁到顾家，和情妇有什么区别。”</p>

    江蕊对情妇这个字眼很是敏感，她瞪了女儿一眼，“人家苏妩至少有一只脚已经迈进顾家，你呢，顾家、余家、钱家，哪一个你沾到边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p>

    苏茜猛地扭头：“妈，总有一天我会风光大嫁，不像她，也不像你！”</p>

    江蕊脸色冰冷下来，她以前是苏青柏的情妇，苏青柏原配宋婉容，苏妩的母亲，意外身亡，她才有机会上位。</p>

    没有婚礼，没有仪式，她带着八岁的苏茜，提了一箱行李，就这么嫁了过去。</p>

    虽不体面，于江蕊而言，她已经知足，不管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她，至少当面他们都得尊称她一声苏太太。</p>

    她扭头离开，冷冰冰留下一句话：“茜茜，我自然不愿你走上我的老路，可我怕的是，你走的路，不如我。”</p>

    ******</p>

    “顾先生，苏小姐，恭喜你们成为合法夫妻。”</p>

    工作人员的祝福回荡在冷清的大厅。</p>

    往日热闹的大厅，在今天，除了这一对新人，再无别人。</p>

    窗口的工作人员还在庆幸今天的工作轻松不少。</p>

    殊不知顾家的人已在外面做了清场，确保这一时间段来领证登记的人只有顾妄和苏妩，防止会有曝光风险。</p>

    上车后，顾妄让陆正明收好两人的结婚证，同一时间，陆正明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双手呈上。</p>

    顾妄签过字，递给苏妩，像丢掉一张纸巾一样散漫不耐。</p>

    他的毫不在意，让苏妩觉得刺目。</p>

    苏妩小心翼翼接过这份投资合同，生怕有一丝折痕，导致合同作废。</p>

    二十亿，她的卖身钱。</p>

    她苦笑着低下头，收好支票，放进手提包。</p>

    长卷发顺势垂落，露出脖颈后白皙一大片。</p>

    顾妄眸色沉了沉，瞥见她微微颤抖的双肩。</p>

    “觉得冷？”</p>

    他问她。</p>

    苏妩点了点头，“昨天得了个小感冒，没大碍，我已经吃药了。”</p>

    正说着，一只大手贴上她的额头。</p>

    苏妩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要躲开。</p>

    顾妄声音清冷：“睡都睡过了，还在意这个？”</p>

    他的身子微微向苏妩倾斜，带着令人压迫的气息，低声耳语：“苏妩，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是在装清纯还是真清纯。”</p>

    苏妩本就觉得羞愤，听到顾妄的嘲讽，悲凉地笑起来：“装也好，真也罢，全凭顾总的喜恶来，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扮成什么样子。”</p>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p>

    说完，她蓦然眼眶一热，侧过身，用力眨了眨眼，强忍下被羞辱的酸涩。</p>

    “听话的金丝雀，不会顶嘴。”</p>

    身后，顾妄淡淡出声。</p>

    她咬着唇瓣，回头瞪他。</p>

    她向来端庄大方，一股从小养出来的大家气质，难得露出气急败坏的可爱模样。</p>

    顾妄倏地嘴角含笑，慢条斯理：“我想说的是，你不是金丝雀，我和你是合作关系。”</p>

    “你求的是财，我要的是清净，我们各取所需，你没有比我低一等，无需觉得难堪。”</p>

    闻言，苏妩的眼中划过一抹怔然。</p>

    见苏妩的眼神软了下来，顾妄抬手摸向她的额头，掌心一片滚烫。</p>

    眉头微微蹙起，“发烧了。”</p>

    顾妄拿起放在后座的西服外套，为她披上，拢了拢领口，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大片雪白细腻的肩颈肌肤上，再往下，曲线隐约起伏。</p>

    他眸色晦涩：“感冒了还穿这么少？”</p>

    苏妩精神状态游离，嘴比脑子快，“还不是为了衬你。”</p>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p>

    这张嘴，怼人怼习惯了，她无意冒犯身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p>

    她满怀歉意的笑了笑，手指自己的脑子，“这里烧糊涂了。”</p>

    顾妄却是不恼，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带你去医院看看。”</p>

    苏妩摇摇头，“小感冒，不用劳师动众。”</p>

    十分钟后，苏妩的脑袋倒在顾妄的肩膀上。</p>

    她均匀的呼吸声，热热的，香香的，落入他的耳中，每一声好像羽毛刮过他的血液。</p>

    她的脸，像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白净光滑，充满破碎感。</p>

    他看到她光洁的额头沁出细细的薄汗。</p>

    顾妄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擦去汗珠，温热的指尖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游走，停在她的唇角。</p>

    恰时，她睁开眼，仰起头，看向他，一双眼柔弱又动人。</p>

    他的嗓音低哑。</p>

    “你出汗了，烧退了。”</p>

    苏妩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惺忪，绯红的软唇一启一合，滑过他的指腹，又酥又痒。</p>

    “你是……”</p>

    她似醒非醒。</p>

    他双眸微眯，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看不出喜怒。</p>

    “你希望是谁？”</p>

    她懵懵的吐出两个字；“……顾妄。”</p>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p>

    “是我。睡吧。”</p>

    顾妄的大手抚过她的后颈，轻柔地将她的头按回自己的肩膀上。</p>

    当后座再次传来苏妩悠长平缓的呼吸时，陆正明轻声地问：“顾总，一会儿我们去哪。”</p>

    顾妄：“随便。”</p>

    陆正明有些不确定：“就……一直开？”</p>

    顾妄：“嗯。”</p>

    在顾妄身边待了数十年的陆正明第一次猜不到老板的心思。</p>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到十一点，“那……十一点的会议？”</p>

    顾妄：“延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