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衍舟这次认真了？”</p>“估计是，现在谁不知道他为了那个女大学生跟家里闹起来，家产都不惜得要，就连当初的程漾都没这待遇。”</p>
“那也太委屈程漾了……这么多年给他当牛做马，最后就这么被抛弃了？”</p>
程漾刚到门外，就不偏不倚听见这些话。</p>
里面坐着的都是她多年的老同学，再熟悉不过她和季衍舟曾经的故事。</p>
有人回忆起曾经季衍舟追求她那轰动整个学校的场面，也有人开始猜测今天季衍舟到底会带谁来。</p>
这场没有赌注的赌博，在程漾推开门那一刻结束了。</p>
她一个人到场，来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p>
足以说明一切。</p>
程漾走进去，出场的一瞬，不少同学都神色瞬变，止住话头。</p>
“程漾！哎呦喂，好久不见，你可真是又漂亮了！”</p>
“漾姐，快来坐，最近过得怎么样？”</p>
“还可以。”程漾坐下，笑了下，“就那样，勉强能活。”</p>
老同学估计还想下意识再问问季衍舟，但是话都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p>
从前每次提起她，都一定会再提起季衍舟，反之也是同样，他们就好像绑在一起，又或者是电池的正负两极，在别人眼中不可分割。</p>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p>
他们之间早就崩的不能再崩了。</p>
婚宴即将开始，门外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热闹。本该是新郎作为焦点的一天，却有一位更瞩目的焦点人物出现，如今燕京最大的医疗公司继承人，名下资产过千亿。</p>
季衍舟还是那副老样子，单是站在那比例就优越到胜似模特，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个女孩，看起来年季并不大，水灵灵的芙蓉花，嫩得很。</p>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p>
这女孩就是季衍舟如今的心尖宠。</p>
旧情人遇上心尖宠，今晚注定要有大热闹要看。</p>
整个包间，就只有程漾所坐的圆桌上还剩一个位置，管事的原本打算再开一桌，季衍舟却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用麻烦，添个位子的事。”</p>
于是，程漾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个凳子，而她原本的位置变得越来越挤。</p>
“你们好，我是温馨。”</p>
女孩小心翼翼坐下，位置恰好就插在季衍舟和程漾之间。</p>
“姑娘别怕，我们都不吃人的。”朋友笑眯眯，“而且季衍舟这人护短，我们要是敢逗你一下，估计能打死我们。”</p>
季衍舟横他一眼。</p>
“知道就少说。”</p>
他护短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和从前一样。</p>
一顿饭，温馨时不时把目光落在程漾身上。</p>
她自然看见了，但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温馨便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您坐我这里吧。”</p>
程漾抬眸，没说话，看她想干什么。</p>
温馨却立刻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慌张：“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也在这里，不然我绝对不会过来的。”</p>
她的话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p>
朋友笑：“漾姐，你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这么怕你？”</p>
程漾很是无辜的轻耸了耸肩，表情淡然：“她是我的实习生。”</p>
此话一出，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了。</p>
其实，季衍舟最初是通过程漾认识的温馨。</p>
她部门的实习生，还正上着大学呢。</p>
但她并不知道，还是一次酒后，程漾被那群老男人灌的烂醉如泥，从卫生间走出来，天旋地转间，看到了角落里同样喝醉的季衍舟将脑袋搭在女孩肩膀上，他懒散单手环抱着她的腰，很依赖的样子。</p>
那一刻，程漾才知道。</p>
哦，原来他们在一起了。</p>
所有人都知道，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p>
季衍舟拽住了温馨的手腕：“坐。”</p>
温馨却不敢，怯生生看向程漾。</p>
看什么看？我是能吃了你？</p>
程漾心底腹诽，对这套白莲举动感到沉默。</p>
季衍舟的声音沉了些：“这么怕她做什么，我在，她还能欺负你不成。”</p>
旁边人都等着在看程漾的态度。她自然不给他们看笑话的机会，主要是她的确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便淡笑着，“是，有季总罩着，不会有人敢欺负你。”</p>
温馨还是有些拘谨，但季衍舟一直耐心地对她低低说着什么，语气轻喃，像是在哄。</p>
这不是程漾第一次见到季衍舟有如此温和的样子。</p>
之前他也曾如此对自己。</p>
但正是因为看到他爱过自己的样子，所以才更清楚的明白，季衍舟这次是真的动了真心。</p>
他爱温馨，甚至爱到不惜和家里决裂，连家业都不要。</p>
这些事都是季衍舟母亲和程漾说的。</p>
她原本是季母最看好的儿媳，都打算准备订婚了，却突然横插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季母也是既生气又无奈。</p>
说来可笑。</p>
她这一生几乎都与季衍舟有关。</p>
从小是孤儿，被季家资助养大，后来被季衍舟看上，成了他的人。</p>
毕业之后，她放弃了去国外百强公司工作的机会，劳心劳力地陪在他身边，做他最真心的左膀右臂。</p>
恋爱脑吗？现在的程漾还能认真评判依据，恋爱脑晚期了。但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满腔只剩下热血与冲动，总以为爱情可以和钻石一样坚固。</p>
因此这一当，就是整整八年。</p>
八年，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她孤注一掷，全都砸在了他身上，几乎把前半生都给了季衍舟这个人。</p>
最后却落得个无名无分的下场。</p>
是挺蠢的。</p>
信男人，惨一辈子。</p>
……</p>
程漾转头看向婚礼台。</p>
台上的两位新人是她和季衍舟大学最好的朋友。</p>
当年，他们曾立下誓言，说谁先修成正果，另一对一定要包一个八万八的红包给对方。</p>
但等今天婚礼结束后，新郎新娘就会看到礼单里有两个八万八，分别来自——</p>
“程漾”</p>
“季衍舟、温馨”</p>
婚礼即将结束，准备抛捧花时刻，新娘却忽然不打算抛了。</p>
她举着话筒，情绪激动，哽咽地说：“大学毕业那年，我和阿岩曾与我们最好的朋友发过誓，说如果哪对先修成正果，另一对就一定要包一个八万八的大红包来。今天现场的人太多，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到场，又或者为了逃礼钱干脆不来了……”</p>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p>
程漾也低头轻笑，不忍摇了摇头。</p>
“但如果他们来了，并且做到了承诺，我想把我们今天的幸福都传递给他们……”新娘子将花束举了起来，“季衍舟，程漾，你们自己过来拿。”</p>
突然被点名。</p>
程漾笑着的唇角微微一僵。</p>
空气中一阵凝滞。</p>
附近几桌认识他们的人，都不约而同投来了目光。</p>
就在这时，季衍舟站了起来。</p>
他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去新娘子面前接下了那束花。</p>
然后，走回了程漾这桌。</p>
当着所有人的面——</p>
将花束递给了程漾旁边的温馨。</p>
“拿着吧。”他亲昵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很低，“就算是他们送给你我的祝福了。”</p>
温馨受宠若惊，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从没想过会被季衍舟如此优待。</p>
霎时，所有目光又都落在了程漾身上。</p>
最该成笑话的程漾顿了两秒，带头鼓起掌，鼓掌声音之响亮。</p>
能察觉到，季衍舟是看了她一眼的。</p>
但那又怎样？</p>
多浪漫，多深情，还不让人鼓掌了？</p>
许是新娘觉得抱歉，仪式结束后来关心程漾，面露歉疚：“对不起，阿漾，我都不知道你们分开了。”</p>
“没什么。”她笑了下：“你知道的，我们从没在一起过。”</p>
新娘的眼神顿时变得心疼起来。</p>
但程漾却早已习惯了。</p>
没有过一个正式的名分，也不算是季衍舟的前女友，虽然这词有点没人权，但当初程漾的确算是“跟”着季衍舟的。</p>
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p>
有钱就能不把人当人看，就能随意玩弄别人的真心，将人弃之如草履。</p>
有钱人的三分真情，就足以把人感动得涕泪四流。</p>
更何况，他对温馨是十分。</p>
程漾依旧淡淡笑着，目光落在那对壁人身上，有些恍惚，只是忽然想起某年某月，他也曾说她是他的唯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