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如柳想要站稳，却在拉扯包袱的时候碰到指尖的伤口。</p>

    她疼得倒吸凉气，又轻又软地惊呼了一声。</p>

    祁华昭眉心微蹙。</p>

    又是那种奇异的熟悉感。</p>

    可眼前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妻妹。</p>

    他问：“你怎么会来这里？”</p>

    莫如柳眸光微闪，为自己寻了个借口：“我做了两件衣裳，给表姐送过来，但是表姐不在。”</p>

    她怀里还抱着新布做的包袱，如此一说，倒也挑不出错。</p>

    祁华昭点点头，倏然又说了一句：“你与你表姐倒是有些相像。”</p>

    莫如柳下意识攥紧包袱。</p>

    他是已经发现什么了吗？</p>

    她小心觑了对方一眼，也只看见男人眼底的一片清冷，什么都看不出。</p>

    “许是因为我母亲与姨母长得像。”</p>

    她又垂下头去，咬着唇。</p>

    祁华昭挑眉，神色莫名，问了一句：“宋家的亲戚我倒是也认识一些，敢问你母亲是哪位姨母？”</p>

    他看似随意，目光却凌冽深沉，带着浓浓探究，如刀子般要将她层层剥开，窥见内里。</p>

    莫如柳没想到他竟这般的敏锐。</p>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得替宋之霜遮掩过去。</p>

    “我......我母亲只是姨母的一位远亲，算不上是正经亲戚，姐夫可能没见过。”</p>

    一句姐夫拉回了祁华昭的思绪，他的心情无端有些沉郁烦躁。</p>

    见她唇都快咬破，明明紧张慌乱却强作镇静，一双秋水剪瞳水盈盈的，似蒙了一层雾气。</p>

    算了。</p>

    盘问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再加上自己在刑部呆久了，身上难免带着些煞气，许确实是自己吓到了她。</p>

    祁华昭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包袱，难得提点了一句。</p>

    “我母亲生辰快到了，她老人家素来喜欢吃斋礼佛，你若是不知道送什么，绣一副观音像倒是不错的选择。”</p>

    他刚刚无意间瞥见莫如柳裙摆处绣的桃花，灼灼其华，生动漂亮，可见绣工是极好的。</p>

    男人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收敛了一些，她暗暗松口气，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对着祁华昭行礼：“谢姐夫提点。”</p>

    此时的她眉眼弯弯，一张若清水芙蓉的娇俏脸颊上堆满笑意。</p>

    她眼神纯净，带着感激，与浓妆艳抹、总是拿腔作调的妻子完全不同。</p>

    祁华昭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对比。</p>

    他不自觉弯了弯唇，摇头：“举手之劳罢了。”</p>

    莫如柳短暂恍惚一瞬。</p>

    祁华昭生得确实好看，笑起来更平添了几分风华。</p>

    祁华昭对上小姑娘的目光，恍然清醒过来。</p>

    自己竟一时忘了形，这到底是自己的妻妹，他还是少接触为妙。</p>

    他不再逗留，找了个借口离开。</p>

    莫如柳看着男人略显凌乱的脚步，微微勾了勾唇，眼底一抹精光转瞬即逝。</p>

    祁华昭去了书房。</p>

    他想着刚刚看到莫如柳一身单薄的春装，冷得小脸苍白，看着也没有几件首饰，叫来下人，让他去账房支取银子，给各院的主子下人都置办两身冬衣。</p>

    顺便多给莫如柳这个妻妹多支了十两银子。</p>

    不过这事儿得以主母的名义去办，免得惹了闲话。</p>

    没多久，随从秀山回来，挠着头，乐呵呵道：“主子，不是我说，咱家夫人与莫姑娘乍一看确实有些像了。”</p>

    “刚刚我去给莫姑娘送银子，远远看见她坐在院子里绣花，还以为是夫人呢。”</p>

    祁华昭放下笔，俊逸眉眼闪过深思。</p>

    “你也觉得像？”</p>

    秀山点头：“太像了！尤其是从后面看，身形竟一模一样，真是奇了，怪不得人家是两姐妹呢！”</p>

    祁华昭眸光闪动，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莫”字。</p>

    浓黑的墨落在纸上晕开，他抿唇后收回笔，漆黑的眸中满是深沉冷芒。</p>

    “你去通传一声，今晚上我去夫人那处歇下。”</p>

    秀山立刻露出会心的笑。</p>

    他们家大人不近女色，是京都出了名的禁欲冷心，却没想到，一朝开荤，竟是这般不知节制。</p>

    夫人瞧着气虚，也希望大人怜香惜玉才是。</p>

    他心里揶揄，腿脚麻溜儿地去通传了。</p>

    ......</p>

    宋之霜没想到今晚上祁华昭竟然还来。</p>

    明明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也不像是会纵欲的样子。</p>

    “看来那小贱人还挺会伺候人，倒是让他念念不忘！”</p>

    宋之霜恨得牙痒痒，不禁捂住肚子，露出痛苦之色。</p>

    吴嬷嬷赶紧拦住她：“小姐，您换个想法，如今姑爷来房里，归根结底是因为喜欢您爱重您啊！他又不知道自己夜里与谁同房。”</p>

    “至于那小蹄子，待一个月后您胎像稳了，就能光明正大宣布有孕，那小贱人随便配个鳏夫走卒打发了便是。没了贞洁的女人日子过得比死了还难过！”</p>

    宋之霜气果然顺了些，她冷笑一声：“嬷嬷说的是。”</p>

    她咬了咬牙，让人又把莫如柳喊到自己屋里。</p>

    莫如柳被安排提前躲在屏风后面，等到了夜里，宋之霜换衣的间隙，她便趁机灭灯，与祁华昭同房。</p>

    祁华昭来的时候，宋之霜刚刚喝完保胎药。</p>

    屋子里熏香浓郁，让他不禁皱起眉头。</p>

    凌厉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落在桌面的那只空碗上。</p>

    他挑眉：“夫人如今不适？”</p>

    宋之霜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慌。</p>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迎上去，干笑着：“我从小体弱，总离不开汤药，这些都是寻常喝的补药罢了。”</p>

    “是吗？”</p>

    祁华昭不动声色避开她的手，犹自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可闻着里面似乎有三七的味道，夫人可是哪里受了内伤才需要止血吗？”</p>

    宋之霜脸色一白。</p>

    他这是发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