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端着加了蛋和鸡腿的面坐到饭厅时，顾南州再次晦气的站到了我对面。</p>

    “沈芸，你怎么这么自私？光顾着自己吃，不知道问我一下吗？”</p>

    不等我开口，他又烦躁道：</p>

    “算了，我懒得跟你一般计较。”</p>

    “我明天还要去参加学术讲座，帮我准备好正装。”</p>

    说完他准备回书房。</p>

    昨晚他就是在书房睡的。</p>

    看着他背着手，左手无名指上那金晃晃的婚戒，再一次让我的心刺痛不已。</p>

    在他的手机相册里，在他与白月光十指紧扣时，我在白月光手上也看到了这款婚戒。</p>

    至于我跟他结婚时，只准备了一个简单不已的银戒指。</p>

    我小心翼翼的珍藏了多年。</p>

    后来有能力了，我也在纪念日的时候为彼此准备了一套婚戒。</p>

    当时我拿给他的时候，他皱着眉，让我保管起来。</p>

    他说：“我经常握笔带这些东西不方便。”</p>

    “就像你经常做家务，带着也不方便一样，既然你买了，就好好收起来吧。”</p>

    多讽刺啊！</p>

    不是不方便，是不想和我一起戴，为什么当时不说呢？</p>

    为什么一边享受着我对他的好，一边又看不上我，硬生生耽误我这么多年呢？</p>

    他刚刚理所应当的要求，越发让我觉得可笑不已。</p>

    于是在他即将一脚踏进书房的时候，我冷笑着平静开口：</p>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p>

    “又或者你可以让李慧玲来给你整理你的正装，我没有意见。”</p>

    “总之以后你的事情别来麻烦我。”</p>

    “你这么着急的回书房和小三打电话，怎么还有脸来命令我给你当保姆，当老妈子伺候你呢？”</p>

    他脚步一顿，瞬间红温。</p>

    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以往温文儒雅的姿态忍不住破防了：</p>

    “沈芸，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什么小三不小三的！”</p>

    “以往不都是你准备的吗？”</p>

    “我回书房只是准备明天讲座的流程，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犯神经病？”</p>

    以前工作的时候，下班回家除了吃饭以外，他就是钻到书房里，借口忙工作。</p>

    一直忙到深夜才上床背对着我很快进入睡眠。</p>

    现在老了，退休了，下班回家除了吃饭，偶尔跟孙子玩一会儿以外，他还是钻到书房拿着看书当借口。</p>

    我从来没想过怀疑他，所以也没有多想。</p>

    可是昨晚的聊天记录就仿佛一个充满讽刺的巴掌狠狠的扇到我脸上，让我看清楚自己有多傻，多可笑。</p>

    根据聊天记录里那个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打视频，哪怕打完视频还要聊上好久。</p>

    这些人估计一直如此，他们就仿佛热恋中的情侣，永远有着说不完的话。</p>

    年年月月不曾间断。</p>

    他会主动关怀备至，也会温柔的说着情话，像极了一个深情款款的合格丈夫。</p>

    而那个知三当三的白月光李慧玲也是体贴的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温声细语。</p>

    从来不跟他吵，不跟他闹。</p>

    而跟我呢？好像一天到晚说的话都不会超过30句。</p>

    每一次都是有关家常的官方话。</p>

    此时此刻他眼底充满了不耐烦，情绪暴躁的冲我发泄着：</p>

    “沈芸，我真搞不明白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p>

    “下次你别再让我听到你那么没有教养的称呼别人。”</p>

    “我跟慧玲年轻时就是朋友，老了也是，朋友之间偶尔见个面，说说话有什么问题吗？”</p>

    “再说了，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能做什么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p>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咬了一口煎蛋。</p>

    想着李慧玲拍的小视频里那细嚼慢咽的样子，最终平静的开口：</p>

    “顾南州，我们离婚吧。”</p>

    “昨晚我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过了。”</p>

    见我无比坚定的样子，他勃然大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伸出左手指着我怒骂：“沈芸，我看你简直就是魔怔了。”</p>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p>

    “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是可以开玩笑的吗？”</p>

    “一把年纪了，我看你真的像个神经病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害臊。”</p>

    “离婚？我呸，亏你说的出来，你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看了笑话！”</p>

    我站起身，冷笑着看他，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哽咽和颤抖。</p>

    我指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苦笑质问：</p>

    “笑话？原来你也怕别人看笑话啊。”</p>

    “那你呢？这30多年来不是一直拿我当笑话看吗？”</p>

    “当初我买的婚戒你始终不肯带，借口说不方便，可现在跟别人的婚戒，你倒是戴的很珍惜，洗澡也没见你摘下来过。”</p>

    他面红耳赤，缩回自己的手藏与身后，双唇蠕动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p>

    “顾南州，你恶心了我一辈子，以为现在你把手藏起来就能掩盖你戴着的事实吗？”</p>

    他怒目圆睁，声音都突然拔高：</p>

    “你竟然监视我？沈芸！你我夫妻一辈子，你竟然敢这么监视我？”</p>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变态，我信任了你一辈子，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p>

    “我和李慧玲年轻的时候两个人确实有一些情分在，但现在确实是在当朋友，当知己来相处。”</p>

    “难道人这一生就不能有几个好朋友吗？就算我是你的丈夫，我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甚至是缅怀过去的权利，你无权干涉。”</p>

    “再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都已经到这个岁数了，还能做什么呢？”</p>

    “你一天到晚的心思能不能别那么肮脏？”</p>

    结婚30年基本上没有怎么发生过争吵，除了昨晚和今天。</p>

    “嗯，你说的对，是我心脏。”</p>

    “那就都别过了。”</p>

    “分开是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出路。”</p>

    我不想跟他争吵了，除了让自己觉得恶心以外没有任何意义。</p>

    顾南州向来冷静，情绪从不崩于脸上，但是这两次争吵，他每一次都恼羞成怒、狗急跳墙。</p>

    他愤怒的给我甩脸色：“简直无理取闹！”</p>

    “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了你？”</p>

    他撂下这句话，摔门离去。</p>

    偌大的家里又成了我一个人，不过我早已习惯了。</p>

    这些年只要不需要带孙子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p>

    顾南州给我的借口是他很忙，忙着见知己好友，忙着和自己圈子里的人共同学习进步。</p>

    忙着怎么样当一个优秀的退休教授。</p>